看一看方燕姐弟两，给方燕送饭，这已经是万阿姨能做的极限了。万阿姨走后，上夜班的医生和护士只是进来看了一眼就都出去了，天气寒冷，病人少，医生和护士都缩在自己办公室里不愿意出来。
大概夜里十二点的时候，方燕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外面天寒地冻，方燕却象感觉不到一样。从洗手间回来，方燕看了看睡在病床上的弟弟。这些天除了方伟的针快打完了的时候，她有点反应，方燕几乎都没什么动作。此时看着弟弟苍白的脸，她下意识的伸手将被子往弟弟身上拉了拉，想将他盖得更严实些。然而拉起被子的一刹那，方燕感觉到了不对劲。她将手重新伸进被子里面，摸了摸，浑身猛的哆嗦了一下。又急忙颤抖着将手伸到方伟鼻子底下一探，然后就坐回了椅子上。
早上六点的时候，护士进来查房，看到方燕坐在椅子上，双手拉着方伟的一只手，似乎又是一夜没睡，不由一叹，走了过来道：“方燕，”她本想劝劝方燕，却在看到她脸上神情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是拿出一只温度计递了过去：“给你弟量量体温吧。”
方燕摇摇头道：“不用了。”
护士一怔，道：“怎么了？”
方燕仍然没有抬头：“他已经死了。”
“什么？”护士大吃一惊：“方伟死了？”说完疾步向前想去查看，却还没碰到方伟的脸，便退了回来，脚步慌乱的跑了出去。
很快值班医生就跟着护士跑了进来，然而只看了一眼，医生就摇了摇头，所有的人一起转头同情的看向方燕，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方伟的丧事是在年三十这天办完的，从头到尾，方燕没有流过一滴泪。她亲手操持着一切，将方伟埋下后，仿佛松了一口气般，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淡然的笑，看得万阿姨心惊不已。
埋葬方伟后，万阿姨没有怎么劝，方燕就跟着回了家。她不肯跟万阿姨一家一起吃年饭，而是借了个火，点着了一个煤炉子，自己煮了些东西吃了下去。到十一点钟的时候，又到万阿姨家说了声，就关上门，睡下了。
家里习俗，年三十是要守岁的。这几年因有了春晚，无论大人小孩，都是看电视到很晚才去睡觉。万阿姨跟老李待十二点过了后，按习俗放了鞭炮，吩咐孩子门去睡觉，自己也关了门准备睡觉了。可是躺到床上，万阿姨却怎么也睡不着，她一直想着方燕那丝淡然的笑，还有她十一点钟来说要睡觉了时的神情，似乎有什么事会发生。想到方燕借碳火，想到方燕的表情，万阿姨还是翻身爬起来，穿上衣服。
老李刚刚睡着，被万阿姨的动作惊醒，迷迷糊糊问道：“怎么了？”
万阿姨摇了摇手：“你睡吧，我去看看那个孩子。”说着从抽届里拿出一把钥匙，走了出去。
那天方燕家的门被老李他们撞开后，门锁就坏了。方燕一直呆在医院，这门锁还是老李去帮忙重新弄上的，方燕回来后，老李本想将钥匙全部给她，万阿姨却留了个心眼，留下了一把钥匙。
走出门，外面的寒意让万阿姨打了个冷颤，她将衣服裹紧了一些，走到方燕家门前听了听，里面没有一点声音。轻轻打开门，万阿姨走了进去，接着外面的灯光，发现里面房间门紧闭，她推了推，没有推开。这道门万阿姨没有钥匙，进去不了。想到方燕可能睡着了，她摇了摇头，正想退出去，却隐约闻到一股煤碳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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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