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或许从未想过如果变成一个瞎子会怎样,或者,你从未准备好变瞎。
是的,从没有,至少你现在还能看到,你现在也正在看,不是么?
你或许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黑暗,你也从未体会过坠入黑暗深渊是什么感觉。你也不知道恐惧究竟有多恐怖,你大概已经忘了上一次你做噩梦的时候梦到什么了吧,那是什么感觉?
其实我并没有夸大其词。
不知道是做了噩梦才有厄运,还是有了厄运才会做噩梦,至少那晚我已经无法分清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无法醒来的梦魇。
我听说恐惧会使人勇敢,但我认为往往恐惧更会直接碾碎它。
小时候害怕妖魔鬼怪这种事情大概是刻在骨子里的,或许没有任何一个孩子能逃得过,但不知道为什么对那些明明让自己很害怕的玩意却又充满着好奇,至少我是这样的。
大人们说那是假的,不用害怕,我会看着大人的眼睛告诉自己“大人都说那是假的了,我不用害怕的”,可每每在黑暗降临之后却依然无法摆脱心中的那份恐惧。
所以我也从来不喜欢密闭且狭小的空间,身处在狭小的空间里时心中萦绕的恐惧和不安会让我难以呼吸。或许是因为小时候不只一次的见过死尸,各种各样的死尸,也曾经历过多次濒死的情况才让我确实变成一个一直很胆小的人,甚至到了二十岁依然会在某些时候对黑暗产生恐惧。
后来每天都会用眼过度的我透过厚厚的眼镜片望着周围的一切,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如果有天我失明了该怎么办?
你想过这个问题么?
如果真的突然瞎了,上天会给我一次重获光明的机会么,如果瞎了,生活又会变成怎样一种情况呢?
以前曾蒙上双眼体会失明后的感觉,也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准备却发现当睁开眼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以前做的任何准备全都是扯淡,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那绝不是害怕,而是恐慌,无比的恐慌。
毕竟能看见这件事,对你,对我,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应该的,都习以为常。
从那天开始我改变了这个想法。
那天因为头疼欲裂而从睡梦中醒来后我以为又着凉了或者自慰太多导致了抵抗力下降,但当发现手触碰的床单触感不同而惊觉床不是自己的床竟然还有草,并且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到的时候,那种感觉已经不能用惊恐来形容了。
猛地起身坐了过来使劲揉眼睛,然后再努力睁大双眼却依然伸手不见五指,不管我再怎么使劲揉眼睛,企图像猫一样调整瞳孔去寻找光亮,却发现依然被黑暗完全笼罩其中的时候我感觉到了心脏有力的搏动。
一股子松木发出的油脂味道冲进我的鼻孔,这才叫我一下回过神来。这根本不是我的床!这确实不是我的床,我不是在自己家里,我在某个鬼地方,我首先想到的是在梦里。可看不见,伸手不见五指这种情况确实我完全无法想象的。毕竟在我的记忆里,不管梦多恐怖,至少我是能看见的。
我不知道真正的天生的瞎子会不会做噩梦,我也不知道在他们的梦里他们能看见什么,你说他们的梦会是什么样子呢?
不过这都是屁话,我当时完全想不起这种事情,我只感觉害怕,非常地害怕。
惊恐的我从床沿摸索到地上,脚踩到粗糙的木地板上后脑海里找不出任何一段站在类似木地板上的记忆线索。手在周围摸索,这种感觉非常不好,我无法接受这种情况,瞎了!看不见!我瞎了!
作为一个近视患者我一直在为失明做心理准备,无数次的想象着我如果瞎了会怎么样,但是此刻所有的准备被击得粉碎。我喉咙发紧到似乎无法呼吸。用力从胸中挤出一口气,可刚要张开嘴准备放声嘶喊的我突然又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并狠狠地咬住了牙关,我努力地睁大了眼睛,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你知道泪水把眼睛沙的生疼是什么感觉么?你不知道对么?希望你别知道,你不会喜欢的。此时的我疼到赶紧闭上眼,止不住的眼泪却让我更疼了。
但我不敢喊。
瞎了,是瞎了,可我还不想死!
抽泣着,呜咽着,浑身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可能哭了好一会吧才慢慢控制住这种惊慌而绝望的情绪。
我慢慢地尝试着努力镇定下来,我猜测应该是被绑架了,他们还被弄坏了我的双眼。
我无法得知周围是否存在着更大的深渊,我只能睁着眼看着黑暗,一边擦眼泪一边期盼着能从黑暗里有所发现,摸到点什么也是可以的。
现在想来甚是可笑,我记得我小时候抓过屎,那种粘腻的,柔软的手感在得知是屎的时候一下就变得非常不美好了,你抓过屎么?有机会你可以试试。
当然此时的我是想不到抓一手屎的,我倒是担心摸到人之类的玩意,不管是不是尸体。带绒毛带鳞片的也不希望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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