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惜花说,我有办法救凌弟了,千福想不通。第二天一早,惜花睡迟了。千福忙将他摇醒,嗔怪道:“你尽说些没边际的话,昨儿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让鸳儿跑一趟,就说我病了,向画苑告三天假,暂时不去供职了。”
“你好好的,怎么病了?”“那是对他们说的,对你不用说谎。”
“你不去供职,留在宫里做什么?”“把那张谕旨拿给我。”“倒要命令本宫了?”
“娘子,我不开玩笑。你亲自去拿。快点儿。”惜花说话的时候特别诚恳,把千福逗笑了。
“别傻笑,快去拿。”
千福照办。接下来的半天,惜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只让千福作陪。
到了二更,惜花道:“千福,这两日,我都不回牡丹宫歇了。你不用担心!相信我,按我在书房对你说的,做好准备。明晚上我会回来半个时辰,然后我会有一段时间回不来。不过——最早后天,最晚就是大后天,我一定会回来!”
“你有把握吗?”
“相信我!这回一定没有问题。”惜花很少这么自信。
“对了,让人把东厢大院收拾出来。别忘了!我走了!”
惜花从宫中西面的小径进入西殿门外,从西殿后面的围墙翻入思过宫。这次,他发现看守更严了,连内院里都派了侍卫,日夜巡视。惜花想:“无毒不丈夫!”可是他又犯了优柔寡断的毛病。
旋即变了主意:“用催眠术,我的灵力还能有多少?不过,好歹不用杀人。”惜花用罗袜扬尘步法,不出声响,转过十几名侍卫,用灵力点击每个人一侧的太阳穴,中者顷刻间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深夜的思过宫静得吓人,时而几声乌鸦的哀鸣,凄厉厉的,令人心寒。惜花用灵力开了内殿的门,四下一顾,却找不到兆凌。
惜花大惊!忙点了灯烛,在残烛清光下,才见兆凌蜷缩在墙角,手里死死拽着那幅画。“你们要什么都拿去,就把它留给我吧!”兆凌眼里泪盈盈的,呆呆的望着惜花,好像不认识一般!刹那间,像爆发一般,狠命想要站起来,努力了许久,怎么也站不起来,坐在墙角,轻唤道:“姐夫!你来,你来。”他努力想说“看”字,嘴动了动,却说不出来,重重咳了一阵。
喘息未平,他伸出一只手来,惜花一个箭步向前,握住他的手。那手像冰一样冷。惜花把兆凌的手托在掌心,搓了又搓。看兆凌的双腿,全都浮肿了,哪里动弹得了!惜花轻轻的扳动兆凌的右手。兆凌先是使了一点力,有点抵触,一瞬变得很乖。“姐夫。”他的声音温柔而脆弱。
惜花扶好兆凌,缓缓将力送入他的体内。两人都坐在地上。“凌弟,走!姐夫帮你治病,姐夫带你离开这儿。”“姐夫,你看我的腰间。”惜花这才注意到兆凌的腰间,有一个杏黄色的缎面荷包,从颜色看已经很旧。上面绣的是一枝零落的海棠。兆凌双手不住的打颤,自己挣扎着解了荷包,展开在惜花的掌心,“姐夫,你看,我戴了它十六年了。这是我母亲给我的——”兆凌忍不住,轻轻咳嗽几声:“它是我身上,最干净的东西了。”说着,又咳。
惜花已经哭成了泪人,哪里还能劝他。只听他说:“姐夫,我在外面的时候,就听人说,你是世上最擅画的才子。你能帮我,帮我再画一张画像么?”
“傻弟弟,好好地,画什么像!姐夫一定带你出去,给你治病。”
“要是——”兆凌喘了许久笑道:“要是真能出去,我,”他说到此,又咳了数声,“我多想去看看外面的天地啊。姐夫,你知道么,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宫呢。就连每回祭天,总是二弟去。哎,我——”他咳的接不上气来,惜花又要把灵力输给他,他感觉得到。在惜花没动手之前,他就制止了。
惜花咬牙切齿,“救不了你,我当什么画圣,我做什么官,我情愿我只是一个强盗,好把你抢出去!”惜花越说越激动,兆凌却很平静,眼光像恬静清澈的湖水,“姐夫,你是好人,你和姐姐都是好人。像你这么善良的人,只怕,只怕——”
“别说了,姐夫是来带你走的。乖乖的,跟我走。我看谁敢——”“没用。”兆凌打断了惜花的话。
“你看,我的腿。哎,我早认识你就好了,迟了,太迟了。”他无奈的咳着,两手交叠握住惜花的手。
“我不管,就是背,我也要救你!”惜花说着,不顾兆凌的反应,迅速站起,背起他就往殿外走。兆凌不再争辩,两手紧扣着惜花的肩。
惜花背着凌弟,从地上捡起那幅画,又从近旁拿起那支残烛,清光摇曳,照着两人前面的路。
叶惜花背着兆凌,临出门时,早用灵力把宫门封住,任他几百人同时使劲,也不得进入西殿。再没有旁人会留心这条道路,两人一路畅行无阻。到了矮墙,惜花奋力一跃,两人总算一同过去,但是终于因为冲力太大,两人一下都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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