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玫瑰酥的甜腻突然卡在喉头。
温墨言的书页哗啦响成一片,他扶正眼镜时,镜链在颈侧晃出细碎银光:“可是祖母又得了新茶?”
翡翠垂首避过我的视线,佛珠在掌心转得飞快:“回少爷的话,舅老爷家表小姐今晨到了。”她袖口露出的银镯刻着梵文,与我妆奁底层那对竟有七分相似。
红袖突然轻咳一声,我才惊觉指甲已掐进掌心。
温墨言宽袖扫过石桌,借着整理书册的动作,将一枚银杏叶悄悄压在我帕子下。
叶脉间的朱砂小字隐约可见“戌时”二字,与昨夜爆炸声里飘落的那些如出一辙。
“烦请翡翠姐姐回禀祖母,我们换件衣裳便来。”我起身时故意碰翻茶盏,褐色的茶汤漫过青砖,将银杏叶上的朱砂洇成模糊的云霞。
温墨言突然握住我手腕,他掌心的薄茧蹭过脉搏,惊得我险些打翻整摞书。
红袖眼疾手快扶住摇摇欲坠的《群芳谱》,书页间忽地飘出张泛黄纸笺。
我弯腰去捡时,瞥见墨字间夹杂着德文批注,某个单词的字母组合与糖霜帕子上的血渍完美重合。
“当心台阶。”温墨言虚扶在我腰后的手骤然收紧,松香混着硝石气息扑在后颈。
翡翠退到月洞门边,佛珠转动声里混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转过九曲回廊时,我数着檐角铜铃的响动。
第七声铃响时,温墨言忽然停步,从袖中掏出个珐琅小盒:“昨儿配药多制的薄荷膏。”他指尖沾了莹绿膏体,轻轻点在我被玫瑰酥硌红的虎口,“听说……听说能止疼。”
红袖在后头扑哧笑出声,我瞪她时用力过猛,发间茉莉花差点扫到温墨言的鼻尖。
他慌慌张张后退半步,后脑勺撞上爬满凌霄花的木格窗,震得花雨纷扬如雪。
“少爷当心!”红袖假意去扶,实则把我往温墨言方向轻推。
我踉跄着抓住他衬衫前襟,银纽扣硌在掌心,突然摸到内侧凹凸的刻痕——是串德文字母,与帕子上血迹拼成的单词一模一样。
松鹤堂的乌木门扉在十步开外吱呀作响,温墨言突然贴近我耳畔:“戌时三刻……”他呼吸扫过坠着茉莉的耳环,后半句被门内传来的茶盏轻叩声截断。
翡翠打起湘妃竹帘的瞬间,我听见温墨言喉结滚动的声音。
他袖口翻卷时露出小臂内侧的墨痕,分明是德文花体字的“蝴蝶(Schmetterling)”,而这个词昨夜还躺在我妆奁暗格的火漆封信上,旁边是半片染血的银杏。
穿过三重雕花门洞,松香突然浓得呛人。
温老太太端坐在紫檀嵌螺钿罗汉床上,佛珠搁在描金茶盘边缘,那对与我妆奁里成对的银镯正在腕间幽幽泛光。
她苍老的手指拂过茶盏上盘旋的仙鹤,目光扫过我腰间荷包时,褶皱里的眸光突然凝成冰锥。
温墨言行礼时衬衫后领微卷,露出颈侧新鲜的红痕,形状竟与翡翠佛珠上的莲花纹分毫不差。
我数着老太太腕间佛珠转动的次数,第七颗玛瑙珠磕到茶盘时,窗外突然传来乌鸦振翅的声响,惊落了松枝上的残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