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盛的腰更弯了,“回圣上,县主刚刚丧父,说不准是有什么事吧。”
“让她进来吧。”
司江定说完,如同戏曲班子里的名角儿似的,瞬间变脸,一副难过得肝肠寸断模样。
南宫温若情绪大落,此刻面色苍白,柔弱非常。
司江定看到人进来,面上亦是悲从中来。
上位数十年,他的心早已冰冷生硬,又惯会伪装。
只是在看到南宫凌危的姑娘时,心中竟说不出的复杂。
他依旧扮演着最好的君,对南宫温若摆摆手,语气很是悲恸,哽咽道:“坐吧,温若找朕是有何事?”
司江定说话有气无力,整个人精神都差了好多,看着有些颓丧。
许是见着了长辈,南宫温若忽然鼻头一酸,泪水决堤,再也忍不住了。
竟失声痛哭起来。
“圣上!”
她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双肩颤抖着,依旧在抽泣。
“这是...这是父亲留下的信,托人送来的,父亲...父亲他去得突然,没有遗言...只...只留下了一封信给圣上...”
她双手托着信,头埋得低低的。
正扶额悲痛的司江定一怔,那双眸子瞬间清明起来,流露出似黑夜饿狼盯食般的警惕。
他很快调整好情绪,缓缓抬头,看了眼夏盛,眼珠陡然一转。
夏盛意会,略一弯腰后将信接过,呈给司江定。
“圣上。”
司江定颤抖着手接过来,双眸划过一抹转瞬即逝的犹疑,略一停手,捏着信封一角缓缓撕开。
明明看着沉痛不已,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温度,满满的都是算计。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凌危永记君恩,为君清扫障碍,保大晟长久安定!臣已尽力,北境二十年休养生息。还请圣上帮凌危照顾一双女儿,从此,天人永隔,凌危遥祝君安。”
了了几字,司江定瞳孔猛然一缩,心脏传来如万蚁噬咬般的绞痛。
他下意识地一拍桌子,南宫温若陡然一惊,身子颤了一下。
君臣曾经诺言,拔除朝中奸佞,让大晟百姓过上安定生活,让万邦来朝!
少年时的意气风发,知己之间惺惺相惜,君臣携手不离不弃!
如今都被司江定的算计扼杀了所有!
他好像知道了他身为帝王,到底失去了什么。
他才明白,南宫凌危永远不会背叛他,南宫凌危是他的臣!
南宫温若看到司江定反应如此古怪,掌心撑地站了起来,朝前走去伸手想去拿那封信。
司江定拿着信往后猛然一撤,眼神中流露出帝王惯有的警惕审视之色,他很快反应过来,语气刻意放缓。
“温若…”
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注意,他说话的时候带了少有的心虚。
“圣上…”南宫温若被吓了一跳,她的手有些无处安放,只喃喃道:“父亲…父亲说了什么?他…”
南宫温若泪水决堤,如同受伤的小兽,“父亲没有给我留下一句话…我…我的父亲…圣上恕罪,臣女只是…”
司江定神色渐缓,他闭了闭眼,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懊悔?
庆幸?
他不知道。
司江定低估了南宫凌危的聪慧,也低估了他的忠心。
司江定单手扶着额,眼神扫过跪在地上的南宫温若,脑海里又闪过南宫温宁的那张脸。
他闭了闭眼,还好,都是女子。
也罢。
他抬头看向窗外,听着外面偶尔传来的鸟叫声。
渐渐握紧了拳头,抬眸,“传旨,凌危离开,朕沉痛不已,南宫氏女儿从今日起,由朕代凌危行父亲之职,日后嫁娶,朕亦代父职。”
他下此旨意,就算是全了他与南宫凌危的君臣之义吧。
这辈子,总归是他对不住南宫凌危。
南宫温若猛然抬头,满是错愕地看着司江定,瞬间又低了下去。
啜泣声渐渐消失,可屋子里还是弥漫着沉痛的气息。
南宫温若又跪了下去,“父亲灵柩就要归京,臣女...先行告退。”
司江定没有说话,只是疲惫地摆了摆手,让人退下。
方一出门。
原本还低着头沉浸在悲痛中的南宫温若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檀儿,父亲灵柩回来时,去寻父亲亲信,我有事问他。”
话落,南宫温若停下脚步,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身后紧闭的房门。
皇帝。
密信。
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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