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长安城,视野豁然开朗,走过一段驿路,两岸连山重重似画、曲曲如画。
宋清歌向来是没有什么机会出城的,大虞江山的风光,也从来只在书本上见到。
忍不住将脑袋从轿子帘口探出,淡淡春山、盈盈秋水、悠悠醉月、休休漱石,美景应接不暇,有那么一瞬,清歌几乎要以为自己是游历山川的士子。
白天行军赶路,黄昏驻扎修整,如此往复。
偶尔,赢缺会来看望清歌,没话找话的说几句,总待不了多久,就得匆匆离去。
虞军由雪地走到草地,一路南下,舟车劳顿,终于到了一个叫虔州的地方。
清歌数着时日,一天一口酥,到了江南西才猛地发现已过去二十余日。
顺着大庾岭路,又行一日,逐渐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山林,才算是真正到了楚地。
这里变了好多,却仿佛什么都没变。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小时候,清歌为每一棵树,每一朵花都起了名字。
如今面面相觑,竟谁全然认不出彼此。
“爱卿,怎么了,身体还好吗?”
见清歌的脸色不太对劲,赢缺连忙关切,可得到的,却只有前者不痛不痒的回应。
于是他又走出了营帐,回到帅营,暂时将清歌忘却,开始排兵布阵。
第一仗打得很顺利,虞军势如破竹,将虞楚边界凶狠地撕开一道口子。
楚军虽奋起反抗,却奈何敌我实力悬殊,不下一个时辰,虞军便入了关中。
随后,陆白在仗前受封兵马大将军,立下军令要在天黑前取下浈昌,作为虞军攻楚的先拔之城。
起初,清歌还默默在心中祈祷,希望陆白在半路上能出了什么差池,好暂时保全。
可没等扶光渐落,便有一传令兵匆匆来报。
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浈昌失守了。
赢缺高兴地入了浈昌城,随即对着俘虏们一阵痛骂。
“酒囊饭袋!一群没用的废物,还有脸面投降……”
宋清歌第一次见到斯文的爱卿骂人,而且还如此难听。
大概是压抑了太久,发泄发泄也好。
她如是对自己说道,随即召集几位重将,继续商讨攻楚之事。
兵分两路,一路镇守浈昌,一路西进,拿下仁化,随后对南面的始兴城形成掎角之势,择日攻城。
一日后,仁化顺利告破。与此同时,留守浈昌的赢缺看着城下来势汹汹的兵马,不由自主地露出冷笑。
围魏救赵的戏码,对兵多将广的虞军可不管用。
一声令下,城上无数碎石倾斜而下,楚军死伤惨重。
清歌立于城墙之上,双手紧攥,胸中似乎憋着口气。
她分明看到,那围城的军队中,可还混杂着不少的杂牌军,一看就是随便从田里拉来的农民。
他们甚至连砍人都不会,就被乱箭射死,一命呜呼。
倘若休战十年,楚国仍旧如此羸弱不堪,那这注定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争。
数日后,清歌偶然得知西北面距仁化百余里路的义章城也被拿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赢缺的手里还有另一支军队。
听说,那只军队被赢缺交由前年的武举状元岳飞扬统帅。
宋清歌并不在意这另一支军队由谁率领,她只希望对方能善待城中百姓。起码,不要滥杀无辜。
三日后,岳飞扬与陆白分别从东西两面夹击,轻取乐昌城。
半个月后,虞军基本扫清阻碍,将大小城池尽数收入麾下。
其中,不乏有些城池兵不血刃,甚至尚未开打,守军便缴械投降。
清歌直看得心中吐血,可她无可奈何,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故乡的百姓惨死在虞人铁蹄之下,正如十年前那样。
至此,楚国在岭南北端的国土已大部沦陷,只剩下两河交汇之处的门户——韶州。
夜晚,清歌壮着胆子走到赢缺面前上疏,认为军民疲乏,当修整几日,则日再攻取韶州城。
赢缺十分痛快地应允了,他本打算明日与众将商议此事,可现在,有了清歌的意见,他越发觉得十拿九稳了。
这两个月来,清歌的表现他可都看在眼里,对方看向自己的目光中越发生出了某种先前从未有过的东西。
赢缺理所当然地以为那一定是钦佩或仰慕,再不济,也该是敬畏与顺从。
可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终于读懂了清歌的目光。
那分明是难以洞察的憎恶,一种即使恐惧也要爱憎分明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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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枕着手臂,清歌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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