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队的马车缓缓行进,经过西秦的边境,周边的景象逐渐变得繁茂起来。道旁时不时有小贩售卖香料,玉器,玳瑁等物品,也不乏有街头宰羊的屠夫。
“徐大人,这路还要走多久?大家带的水和粮食剩不了多少了。”
“最快大概是今晚,诸位稍安勿躁,等到进到西秦的都城之后,自会有人接应我们,到时候大家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缓解前几日的舟车劳顿。”
原本沉默的队伍迸发出欢畅的笑声,大家都纷纷催动着脚步,向着西秦进发。
“大人,这一路上自从在弱水村遗址附近后,您后半程几乎没怎么说过话,是身体有殃吗?”廖廷在一旁问道。
徐棠棣起先没有反应,后知后觉才回答,“无妨,不必挂在心上,说到辛苦还是随行拉着行李的诸位比我更辛苦,况且马上就是西秦都城楼阳,我倒也没必要这么担心了。”
“我知道大人在担心那件事。”
徐棠棣摆了摆手,“景王的事情我自有安排,这个你们不用担心,私底下你们也不要总是讨论这件事,一来动摇大家的意志,二来人多耳杂,此次是我第一次带队入西秦,指不定有多少双眼睛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廖廷的声音压低,“那你是想到当年的事情了?”
“是,但也不全是,”徐棠棣眺望者远方,“当年我决定放弃继承权,决定从此远离世事,隐入山林,从此游山玩水,放纵自己。我南下广交友人,与他们阅遍大胤的每一座名山,每一条河川,可是我发现我看到的只是管中窥豹,我从未去过北部的边疆,没看过边关的险恶,我在逃避,不让自己看到这片残败河山,不让我想到阿冉而心力交瘁。时至今日,于此乱世,我惊觉自己的归隐就像是小孩子的赌气,没有壮志未酬,只是逃避现实,十九年的时间,阿冉可以保卫边疆,戍边关,征战四方,我这几十年又做过什么呢?”说罢,徐棠棣拉动了缰绳,加快了脚步,西风烈烈吹过他的脸颊,吹得他的双颊发疼,双目无神,他好像明白京中的那群小姐们为什么喜欢戏称他“冷面俏公子”了,自几年前自己结束游历回京,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机会畅怀大笑了。
说实在的,他自小到大都没有北上过一次,长在京都里,寒风烈日伤不到他,虽然有父亲继室和自己那个弟弟的阻挠,但是好歹也算贵族子弟,衣食住行不缺,即使是在最艰苦的游历生活中,一箪食一瓢饮,他也从没有感到什么痛苦,也没有怨过什么。“饮壶浆以自怡,食粗食以品天下人之不易”,现在看来,宛如儿戏笑话一样。恍惚间他好像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在沙场上骑马舞着长枪,骄傲又明媚的身影,她看到这幅景象又会怎么想?国土沦陷,百姓散逃,臣不言政,君不治国,
乱极了,糟透了。
“这次出使,大家都是代表大胤的脸面,国家已经被那群西秦的高层占了太多便宜,我首先要保障大家的安全,”
“然后呢?”
“最好,能保证下一份约定不要那么......有辱国威吧。毕竟,郭师傅都做不到的事情,放到我手上也是悬。”
过去的自己幼稚而胡闹,希望这两年的成长能让自己不要显得那么无用吧,徐棠棣在心中想
“阁主,这一路你都没怎么下车,马车里毕竟不透风,就算是不出门,也总该把门帘掀开些,透透风,外面虽然荒芜,但是空气不......”
“糟糕透了。”文若轻声呢喃道。
“什么?”
“火焰过后的焦糊味道,夹杂着尸体腐烂的气味,即使拉上帘子,它们也会无孔不入地钻进来。”
卫尧特意嗅了嗅,然后失望地摇头,“确实没有,阁主,就算是像我这种接受过训练的人,也没有闻到什么异味。”
“没关系,”文若轻轻摇了摇头,“我闻到了就好。”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里,但确实是“文若”第一次来这里,换了身份,改头换面,当她再一次踏入这片虚无之地时,她仍然没有勇气再看一眼。
“这是哪里的姑娘啊?长得这么清秀,浑身的衣服怎么这么破烂,过来让阿婆给侬拿件新衣服。”
“箬箬家里只剩一个人了,他们还没来得及收拾,只能麻烦你和我先收拾收拾住一起了。”
“姊姊,箬箬好疼,箬箬......得了什么病,箬箬家里......没有钱拿去看病了,呃......”
在无数个由过去编织的梦境中,自己抓不住阿婆的手,治不了那个叫箬箬的少女的病,在故事的最后,永远是自己颓丧着脸,双手沾染着血污,与苍白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然后,大火蔓延了整个村子,茅草棚子,在那一晚冲天的火焰里,化作了灰烬,连带着那一个村子的人,不,他们早已发冷了,自己只是在防止瘟疫的扩散而已。
文若的脑中又闪过少女的笑颜,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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