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女子的手,不过仅剩一层软而松弛的皮肉罢了,李绥指尖微微颤动发麻,只觉得心下异常冰冷。
抬起头来,看着近在眼前憔悴的阿姐,何曾还有与她纵马打球的英姿与生机。
李绥不由悲从中来,一股难以抑制的难过自胸腔升起,让她只得偏过头,努力压下落泪的冲动,努力平息下去。
看到李绥一闪而过,却又强自忍住的泪意,杨皇后牵起几分柔柔的笑,拿丝帕替眼前的女儿家温柔的擦了擦额鬓因赶路而生起的薄汗道:“怎么了,我的样子是不是越发难看了。”
看着杨皇后即使傅了粉,也依然遮不住眼下些微的细斑,满是疲惫不堪的模样,李绥仍旧扬起安抚的笑,稍稍倾下身,让杨皇后抬手无需太过用力,这才就着杨皇后的掌心缓缓摇头道:“没有,阿姐不论什么时候都好看。”
杨皇后笑着收回了手,不愿再看少女难过的模样,低头间恰好看到了李绥手中的那柄纨扇。
“这柄扇子……倒是好看。”
李绥闻言看去,知晓阿姐是在岔开话题,便不忍多言,只是掩住心下的酸涩,侧首看向身后的宝缨探出手道:“这是宝缨的手艺。”
杨皇后闻言看过去,便见一容貌端秀,气质清雅的少女走了过来,行下一礼,这才搭上李绥伸出的手,温雅一笑。
“好标致的娘子。”
杨皇后一边夸赞,一边看了眼李绥手中的纨扇道:“这绣工更是精巧。”
“殿下若喜欢,宝缨也可为殿下绣上一柄。”
看到宝缨水盈盈的目光透露出少女的清澈与真诚,杨皇后只觉得自己仿佛也回到了年轻闺阁的时候,温柔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你我姊妹,便不要那般生分的称呼了,只和阿蛮一起唤我阿姐便是。”
见眼前的杨皇后如此温柔亲近,宝缨心下一暖,忙点头道:“阿姐想要绣什么?只是我的手艺比不得宫里,粗糙了些。”
“妹妹自谦了。”
杨皇后笑着低头,轻柔地仿佛在触摸这世间易碎的至宝,小心翼翼地抚了抚小腹上的衣裙,瞧着上面的木芙蓉花道:“你若空闲,便替我绣一柄木芙蓉的可好。”
看着阿姐这一刻的侧颜在光芒的衬托下,越发温柔,淡淡氤氲着为人母才会有的光辉,李绥不由偏过头,努力扯起一丝笑来。
“方才经过花园,我瞧着那园里的木芙蓉似是已经开了。”
说着,李绥默然看了眼不远处放着的玉色抱水春瓶道:“若是采了插在殿里,也能添几分颜色。”
一旁的宝缨那般玲珑心,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的李绥,自然明白其中之意,当即配合出声道:“我去园子替阿姐折几枝回来。”
杨皇后见此轻柔地点头道:“也好,你初入宫,正好也看一看这园里的景。”
话音落下,杨皇后便命身边侍奉的婢女随侍宝缨,朝园子里去了。
“听闻阿姐近日进膳不佳,恰好我身边的一个丫头极会做吃食,便教她们特意做了点清风饭,取了最好的水晶米,加了些许龙睛粉,酸杨梅,因着阿姐如今怀着身子,那龙脑末便未搁,待蒸好又淋上了一层牛酪浆,虽未冰镇,但我尝过,酸甜恰好,是消暑增食欲、缓解孕吐的好东西。”
李绥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身后的念奴上前献上吃食,一旁的迦莫见了,挑起一筷试吃了两口,这才递到杨皇后面前,杨皇后原本并无什么食欲,但见李绥期待的模样,终究接过小碗,方递近,便闻到碗中乳香四溢,又携着米的清香,上面撒上了些颗颗红茵茵的杨梅,倒是添了几分喜欢,待用上一口,果然唇齿软糯有味。
“到底是你身边的人,手艺极好。”
听到杨皇后夸赞,李绥笑着看向方才献吃食的婢女道:“正是青栀和念奴二人做的,最近天热,她们俩还做了好些个新吃食,阿姐若喜欢,这几日便让她们俩伺候着,也可让她们把作法教给司膳房,阿姐或能进的好些。”
说着话,李绥身后的两人便已恭恭敬敬地上前来行下一礼,杨皇后打量过去,念奴她自是认识,只身旁的婢女有几分眼生,容貌倒并不出彩,看起来很是安静,从前似乎未曾跟随进宫过。
杨皇后看了李绥一眼,见李绥托着茶杯轻品了一口,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再联想之前李绥的提议,约莫明白了些什么,便看了眼行礼的二人唇畔微浮道:“好。”
待杨皇后难得将那一小碗用尽,便有些懒怠地靠下去,看向一旁侍女道:“我与阿蛮说说话,你们下去罢。”
眼看众人都跟着行礼下去,杨皇后这才对念奴和身边的婢女道:“你们再给我讲讲,还有什么去暑增食的法子,最近暑热,我用膳也越发不易了。”
说着话,李绥已小心扶杨皇后躺靠下去,随即转而看向一旁的迦莫道:“有些想念酪樱桃了,还劳迦莫姐姐替我去要上一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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