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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探访村落 (1/4)

出发的日子是个大晴天,天上没有一丝云,也没有一点风,干爽的空气在清早还是很冷。穿过距离河畔最近的胡杨林,戈壁滩上零星开始出现几棵光秃秃的沙枣树,枝干在清冷的空气中显得愈发苍劲,枝桠肆意地伸展着,在这片大地上,没有什么能束缚它们。

远处的地平线,天际与沙地交融成一片模糊的灰黄,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只觉天地间一片混沌,却又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壮阔。

此时,太阳逐渐升高,洒下的光芒变得炽热起来,照在身上有了明显的暖意。张志成脱了外套,把袖子绑在腰间,但汗珠还是从帽子里钻了出来,顺着鬓角流下。

“当心流沙窝!”艾克拜江的羊皮袄在十点钟方向晃动。这位维吾尔向导像株移动的梭梭树,在这片土地上,他熟悉每一处危险与生机。张志成心里清楚,艾克拜江能在这茫茫戈壁滩如鱼得水,是因为他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对每一寸土地都了如指掌,这份熟悉是在无数次与大自然的相处中积累起来的。

擦了擦汗水,望向远方,只见一片地气弥漫,宛如大海的波涛,只是这“海”里流淌的不是水,而是无尽的风沙。这片土地还保留着它最原始、最粗犷的美,只有大自然最真实、最直接的展现。张志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是一种混合着沙土、阳光和孤独的味道,让人既感到苍凉,又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和激动。

他们一直沿着一条干涸的河道前行,河床上布满了大大小小被水流冲刷得圆润的石头,两岸的土质干裂,缝隙中生长着不知名的枯草,天空中偶尔有一只孤鹰盘旋而过,投射在地面的影子显得格外醒目。张志成不禁想起之前在书中看到的关于塔里木河变迁的记载,曾经这里也是水草丰茂,河流奔腾,如今却只剩下干涸的河床,这让他对即将开展的水利工程更多了一份使命感。

枯燥的路途一直持续到正午,走在最前的艾克拜江突然停了下来,扭头对张志成说道:“你看那是啥!”

太阳正高又烈,帽檐都有些遮不住了,张志成用手再一挡,眯着眼才看清前面有一大片地方正在反光。

“海市蜃楼?”张志成在乌鲁木齐的时候,听来过南疆的老兵们说过。是一种极为神奇的自然现象,能把很远景观,投到眼前来,但又让人怎么走都走不到。可惜这附近百里内什么都没有,所以形成的海市蜃楼也是如此,没有任何神奇的感觉。

“肯定是!戈壁滩温差大,地势平坦,视野开阔,很容易出现海市蜃楼!”林悦信誓旦旦地说道。

“你见过?”看她说得这么笃定,张志成不免有些好奇。

“没有……我在杂志上看的。这不是就见了!可惜没带相机,不然拍下来,寄回去给家里人看看,他们肯定也觉得神奇!”林悦摇头说道。

“不!是博斯腾(绿洲)!里面有湖!”艾克拜江的坎土曼戳向地面,刃口在钙化层擦出火星,“听,暗河在唱歌。”他将耳廓贴紧晒得发烫的岩石,常年牧羊练就的敏锐听觉捕捉到了地下水的脉动。

“湖?野湖?”张志成和林悦都没想到,这样干旱的戈壁滩上竟然还会有湖!

“嗯,野湖!”艾克拜江点头说道。

“那水是哪来的?”张志成问道。这里显然不是个雨水充沛的地方,渗透蒸发也巨大,单靠雪山融水那一过性的补充,不足以形成一个稳定的湖泊。

“下面,有那个……咕嘟咕嘟的,冒上来,就给它满了!”艾克拜江比画着说道。

张志成听懂了,这是有地下水的意思。他蹲身抓起把砂土,指腹摩挲间感受着颗粒的湿度梯度变化。塔里木河的春汛裹挟着昆仑雪水奔涌而来,每秒钟近四千吨的洪流中,有近两成的活水悄然遁入大地。这些暗河像沙漠的毛细血管,在钙化层下编织着隐秘的水网...某种时候,水和人一样,知道怎么样才能保存自己。与其暴露在外,等着被风吹日晒一点点刮干净,不如赶紧往地下钻,由此导致塔河两岸地下水水位要比别处高出不少。张志成想起之前在水利研究中了解到,过高的地下水位会对工程产生诸多不利影响,这让他隐隐有些担忧,开始在心里琢磨应对之策。

对于艾克拜江他们来说,这是个天大的好事。戈壁滩上,哪里有水,哪里就是绿洲,哪里就能让人活着!但张志成看到地下水竟然能形成这样大的一个湖面,却怎么都轻松不起来……

他仿佛看见浑浊的地下水正从四面八方渗透,像无数贪婪的舌头舔舐着基座。这些暗流既能孕育绿洲,也会成为工程最脆弱的命门。一旦渠道建成,地下水的持续渗透压力可能会导致渠道壁出现裂缝,进而引发渗漏现象,使得宝贵的水资源白白流失,这对于本就水资源匮乏的地方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张志成的眉头越皱越紧,解决这个问题迫在眉睫,必须尽快想出应对方案。

艾克拜江瞅着张志成那皱得跟核桃似的眉头,以为他是又累又饿,便嚷道:“哎!阿达西别耷拉个脸!咱赶紧溜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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