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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沙海追凶 (1/4)

夜幕如一块浸了沥青的粗粝麻布,将塔里木河畔的勘探营地裹得密不透风。狂风在戈壁滩深处蛰伏了整日,此刻裹挟着粗粝砂砾倾巢而出,将帆布帐篷抽打得如同痉挛的巨兽。

胡杨林在营地西侧翻涌成墨色浪潮,百年老树的虬枝在风刃中扭曲变形。折断的枝桠打着旋儿掠过营地,在沙地上划出鬼画符般的轨迹。赵队长攥着气象局发来的加急电报,指节在油灯映照下泛着青白——预报中的寒潮提前八小时抵达,气温已骤降至零下十五度。

李工的帐篷里,马灯在铁皮桌上投下虚弱的黄晕。灯罩内壁结着盐霜似的沙粒,随着桌板震动簌簌坠落。李工面色苍白,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眉头紧皱,面容隐在阴影中,床头铝制饭盒里的退烧药片已见了底。距离他三米远的木箱上,那份用红绸带捆扎的《总干渠施工方案》正静静沉睡。这些天,为了这份方案,他熬了一个又一个通宵。

负责巡逻的小张,把自己裹在军大衣里,领口竖得老高,冷风却还是直往里头灌,冻得他缩着脖子,双手一个劲儿在嘴边哈气。他心里惦记着这鬼天气,想着赶紧巡逻完回帐篷暖和暖和,所以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些。

脚下的沙地“咯吱咯吱”响,像是在跟这寒夜较着劲。手电筒昏黄的光在风中飘摇不定,玻璃罩上有几道细微的裂纹,裂纹中渗进了一些沙尘,使得射出的光线愈发昏黄黯淡。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努力搜寻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可这狂风实在恼人,吹得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当他路过李工帐篷附近时,耳朵突然一动,像是从狂风的呼啸里捕捉到一丝极细微的动静,那动静在这风里显得格格不入,就跟平静湖面下冷不丁泛起的一丝涟漪似的。他心里“咯噔”一下,瞬间紧张起来,赶忙停住脚步,身子前倾,侧耳细听,生怕漏过一点声响。确认不是错觉后,他轻手轻脚地朝李工帐篷挪过去,脚步轻得像猫,生怕惊着里头的人。撩开帐篷帘子一角,只见李工吃了药,睡得正沉,眉头微微皱着,对外面的动静浑然不觉,桌上那份要命的资料却没了踪影!

小张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懵在那儿,像被一道闪电击中,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惊慌失措地大喊:“不好了,资料不见了!资料不见了!”声音因为惊恐变得又尖又利,划破了寂静的夜空。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下闯大祸了!

营地瞬间炸开锅。张志成赤着青筋暴起的脚掌冲出帐篷时,沙粒正顺着帆布褶皱的皱纹往被褥里渗透,像无数细小的寄生虫。他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揪住小张的衣领:"你知道这图纸画废了多少张描图纸?三十二处坐标点都是拿命换的!"这些坐标点,是他们在烈日下、在风沙中,一步一步丈量出来的,每一个都来之不易,他怎能不愤怒。

小张满脸愧疚,嘴唇哆嗦着自责:“都怪我,今晚风太大,迷了眼,巡逻的时候一不留神……”

"都闭嘴!"赵队长踹翻铁皮桶的巨响震住全场,眼睛扫过众人:"一组沿沙脊线追踪,二组查营地出入记录。王力!把柴油发电机给我摇起来!"

二十三条手电光束刺破夜幕。胡杨林在强光中显出狰狞面目,风化的树瘤宛如千百只窥视的眼睛。张志成深一脚浅一脚地冲锋——三天前他亲手将坐标数据誊抄进方案,笔尖划破稿纸的触感仍在指尖残留。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些勘测的日子,他们如何克服重重困难,才得到这些珍贵的数据,如今资料丢失,他无论如何也要找回来。

王力想了想,说道:“队长,我琢磨可疑人员八成会顺着风向跑,那边有片胡杨林,树多茂密,容易藏身,得往那边追。”

赵队长猛地收住脚步,靴底在沙面犁出两道深沟。风蚀岩柱的阴影里,半枚胶鞋底印正被流沙缓缓蚕食,像被看不见的嘴啃噬的饼干。他蹲身轻触印记边缘:"41码劳保靴,右脚后跟补丁...是咱们统一配发的制式装备。"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心里暗自思量,怎么会是自己人?

众人顺着断断续续的痕迹奔袭,却在红柳丛前失了线索。张志成突然扑倒在地,脸几乎贴上沙面:"柴油味!发电机燃油的柴油味!"他指尖颤抖着指向东南胡杨林——几滴深色油渍正在月光下泛着军用柴油特有的刺鼻芬芳,混着铁锈与汗渍的复杂气息。

“快快快,往胡杨林那边跑!”追寻组队员们闻声拔腿就冲。

有人边跑边喊:“这沙地邪门啊,脚一踩下去就被吃住,跟有啥拽着似的,太费劲啦!”狂风呼啸,队员小李的帽子“嗖”地一下被刮飞,他只是伸手徒劳地抓了一把,喊道:“顾不上了,先追!”便继续埋头狂奔。大家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追回资料,不能让工程毁于一旦。

没跑多远,小张“哎哟”一声,脚步一个踉跄,原来是鞋子深深陷进沙子,好不容易拔出来,袜子都快被带掉,旁边队友拉了他一把,喊道:“咋样,能行不?”小张一咬牙:“没事,千万别掉队,追!”

正艰难前行,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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