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看你能做出多少‘成绩’了。我提醒你啊,惦记他那个位置的,可不只有你一个!”说完,他“啪”的一声,狠狠撂下了电话。
纤纤突然觉得浑身发冷,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听筒那头的中年男子,纤纤没有辨认出究竟是谁,但从其言语间很容易判断出一定是学校里职位颇高的一位领导。而且,看样子,爸爸安插进一中的眼线绝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纤纤终于明白了高校长之前为什么将章玉去世的消息瞒得那么紧,把葬礼上的种种细节安排得那么周密了。同时,爸爸那句“不是真的也得变成真的”也令她感到极度不适。虽然,她和爸爸一样,一直本能地去搜寻对章玉不利的证据,可她从来没有为了抹黑章玉而故意捏造谣言,更不会把已被证实为虚假的传闻硬说成真实的,还四处传播啊!然而爸爸却这样做了,并且似乎经验颇丰,还将这份“经验”对他人耳提面命地传授……天哪!他这样做究竟有多久了?难道他如今的职位和地位,就是依靠这些手段得来的吗?纤纤的血管中掠过一阵颤栗。生平第一次,她开始以一种批判的目光,审视这个她向来信任和依赖的爸爸了。
爸爸看纤纤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伸出手,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别担心,事情没有那么糟。不就是死了一个瞎子吗?高山再闹腾,难道还能翻天不成?不管怎么说,有三件事是永远改变不了的——章玉身为老师就是不应该打学生!他的身体情况就是不应该在学校教书!他死于车祸,他的死与我们毫无关系!”
纤纤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点了点头。的确,这三个铁打的事实,已经成为撑起她昔日的骄傲与自尊的三根支柱了。可是,纤纤却觉得这支柱并不稳固。在心底里,那个很小的声音总像幽灵似的,不定期就钻出来质问纤纤:“遭受这样的辱骂,这个耳光不该打出去吗?一个讲课如此精彩,创造平均分全省第一佳绩的老师,不该留在学校里教书吗?如果不是被逼辞职,必须在休息日到校进行收尾工作,他能撞上那辆该死的摩托车吗?”每每这时,纤纤就会拼命把这个声音压下去,而为了压制这个声音,她会找出好多理由,比如“规则就是规则”“这是不能触碰的底线”等。而如今,爸爸那个“全能课代表”的论断,似乎又成为一个新的借口。纤纤不由得想起他们班语文课代表诞生的艰难历程。其实,文俊并不是中考语文成绩全班的第一名,可是语文成绩前几名的同学和家长怕耽误学习,都没有同意。幸亏章老师只提出一个要求——是男生就行。所以,这个语文课代表的头衔就落到了文俊的头上。因为比其他课代表的工作量大了好几倍,文俊每天也是怨声载道。这还只是高一,如果到了高三,繁重的复习任务压下来,那些批阅试卷、整理资料的工作,文俊能心甘情愿地帮他完成吗?谁又能像柳笛那样,无条件全方位地服从和照顾他呢?
妈妈端来了饭菜,一家三口坐下来吃饭。可纤纤却觉得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平日充满欢声笑语的饭桌,今天的气氛却相当沉闷。纤纤看看爸爸,他正在闷头吃饭,不时皱了一下眉头,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脸上闪过几丝气恼,但很快又隐匿了下去。纤纤的脑海中,忽然流星般划过一个念头。她不禁脱口而出:“爸爸,早在章玉教我之前,你是不是就知道了他的情况?”
爸爸怔了一下,而后略显尴尬地点了点头:“你想想,这样一个怪异的老师,想不知道都难啊!但当时这事儿与我毫无干系,我也就未曾过问。后来高考成绩揭晓,他所教的班级竟然斩获全省第一,还培养出了一个全省文科状元,这就不简单了。当时,市长接见柳笛的时候,我就在一旁陪同。原本市长也想见见那位缔造奇迹的语文老师,却被他回绝了,只好由高校长和陈芝老师在旁边相陪。我侧面打听过,所有的学生都对他的语文课赞不绝口。虽说那时一些风言风语也开始在暗中流传了,可只要他能把你教好,那些传闻与我又有何干?如果他没动你,他的身体状况和学历资历,我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但他打了你,我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纤纤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掠过一抹不悦之色。原来爸爸什么都知道,却当着她的面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他挂在嘴边的那些“规则”,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工具罢了。不需要之时,他能够对其置若罔闻;需要之际,他便拿来整治他人,还美其名曰“规则就是规则”。她想起苏沐阳对章玉的评价:“这就是章老师,他向来一视同仁,从来没有双重标准。”两人相比,高下立判啊!可谁高谁下……纤纤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不自觉地就叹了一口气。
爸爸瞥了纤纤一眼,冷哼一声,脸色愈发阴沉了。妈妈赶忙过来打圆场:“纤纤啊,你也别埋怨你爸爸,他终归是为了你着想。甭去管之前谁是谁非,章玉既然打了你,那他在一中就留不得了。不然,你和他往后该如何相处?大家见到他,不都会想起你那个……分数?你和你爸爸的脸又该往哪儿搁啊?”
妈妈的话似乎很有道理,纤纤承认,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想的,可现在却觉得有些不对味儿。仿佛这所有行为的背后,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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