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掠过她的每根血管,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想起了体育组那位叫盈盈的女老师的话,似乎,他也曾有过那样一双眼睛。不,不光是眼睛,那浓密的黑发、轮廓很深的脸庞、高额头、高鼻梁、略带棱角的下巴……每一样都那么符合!如果他就是……不!不可能!这太巧合了!太戏剧化了!太……残忍了!可是如果……如果……纤纤觉得自己每一寸肌肤都在战栗,每一块肌肉都在抽搐,每一根神经都在痉挛。她望着柳笛,目光仿佛都在剧烈地抖动。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样长久,柳笛终于缓缓地开口了:“你曾经见过他,可你现在见不到他了。他,就是你曾经辱骂并伤害过的章老师!就是在那次火灾中,他失去了眼睛。”
她嘴角向下弯了弯,似乎在嘲讽着什么。然后,她轻轻甩开被纤纤握住的手,转过身,飘然而去。
即使几万颗原子弹在纤纤身旁轰然爆炸,即使几百座火山在纤纤周围疯狂喷发,即使天上犹如狂龙般劈落无数道雷火,即使地狱在她脚下狰狞地张开血盆大口,都无法与柳笛的那句话给她带来的巨大震动、恐惧和绝望相提并论。刹那间,她仿佛被施了定身咒,竟无法挪动一分一毫,无法说出只言片语,甚至连思考都停滞了。然后,她开始拼命地摇头,似乎要将这个犹如噩梦般可怕的事实从脑海中狠狠甩出去,然而每一次摇头,都如同无形的重锤,让那深入骨髓的痛苦和绝望更加凶猛地嵌入她的灵魂深处。“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她浑身颤抖着,发出一连串含糊不清且带着哭腔的声音。怎么可能是这样!怎么可以是这样!柳笛,她一定是心怀怨恨为了报复,才编织出这个如恶魔诅咒般的谎言!可是,她怎么会有大哥哥的照片?哦,那张照片,那张照片……纤纤下意识地低下头,才发现那张照片仍被她死死地攥在手中。而在她的脚下,还静静地躺着一本书和一个作文本。哦,那是柳笛匆忙中遗忘在这里的书!萧瑟的秋风像是顽皮的孩童,肆意翻开了那本书的封皮,露出了扉页。而扉页之上,竟赫然印着一张男人的照片,与她手中的照片有着惊人的相似。纤纤颤抖着,慢慢蹲下身来。于是,她看清楚了,两张照片的的确确是同一个男人,只是扉页上的照片显得更加年轻,那笑容也更加灿烂夺目,更加洋溢着无尽的活力与炽热的热情。难道,大哥哥,就是这本书的作者?而后,在照片的一侧,她看到了这样一段话:
“海天,男,21岁,原籍江苏,现就读于北京大学中文系。自幼酷爱写作,曾在各大报刊、杂志上发表文章数百篇,文章视角独特,观察细腻,文笔犀利流畅,感情真挚充沛,被文坛誉为最有前途的青年作家。”
纤纤又一次惊呆了。原籍江苏?北京大学中文系?发表文章数百篇?最有前途的青年作家?这些,都是属于章玉的标签啊!这几天,这些标签频繁被人提及,纤纤早已耳熟能详。可是,这本书的作者却叫“海天”。海天?天哪!海天!他居然叫海天!纤纤的内心犹如汹涌澎湃的大海,突然掀起了万丈狂澜。无数个疑问如狂风中的落叶般在她脑海中疯狂飞舞。难道章玉就是海天?是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苦苦寻觅的大哥哥?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之前对章玉的那些恶言相向和深深伤害,该是多么不可饶恕的愚蠢过错!她的心瞬间像被重锤狠狠击中,急速地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胸腔的束缚,疯狂蹦出。她猛地抓起了那本书,双手颤抖得如同风中的秋叶。然后,她哆哆嗦嗦地翻开了目录,目光在上面慌乱无措地搜寻着。终于,她在目录的最后一行,看到了一个犹如晴天霹雳般触目惊心的题目——百年梧桐。
纤纤的双腿一软,整个人犹如一摊失去支撑的稀泥,“噗通”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她的双手剧烈颤抖着,仿佛是在狂风中被无情抽打、肆意蹂躏的残枝。脸上的肌肉大幅度地抽搐扭曲着,每一次呼吸都好似带着无数根尖锐的钢针,狠狠地扎进她的心肺,将那颗心扎得千疮百孔,而每一个孔洞都似乎被数不清的恶蚁疯狂啃噬着,疼得她灵魂都在颤抖。她用双手疯狂地揪住自己的头发,好似要把那深不见底的悔恨从脑海中连根拔起,那股狠劲仿佛要将头皮都扯下。她瘦小的身体不停地颤栗着,犹如深秋里在寒风中摇摇欲坠的枯黄落叶,那般孤独,那般无助。
没有任何怀疑了,一切都清晰得如同映在毫无瑕疵的水晶镜子里的影像。那个自己苦苦追寻了五年的大哥哥,竟然就是那个突然销声匿迹的青年作家海天,也是给纤纤上过两个多月语文课的章玉。他,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卓越非凡,无论是渊博的学识还是高尚的品格都堪称完美无缺。上天也如自己虔诚祈祷的那样,在那场漫天的熊熊大火中留住了他的性命,同时赐予了自己与他重逢的珍贵机会。可是,自己却做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啊!
他明明完全能够安然无恙地成功逃生,却为了拯救弱小又绝望无助的纤纤,失去了那双世界上最美的眼睛,同时也永远失去了挚爱至深的双亲,失去了五彩斑斓、缤纷绚丽的世界,失去了光芒万丈、前途无量的未来,陷入了那永无止境的无边黑暗之中。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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