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刻眼见凌风情绪低落,心中也是有些歉然。想了想,这才低声道:“孩儿不愿读书,一来确是不喜;这二来嘛……”
他顿了顿,抬头看了凌风一眼,低沉的道:“这二来,也是不想再看爹爹如此辛苦,不想再看到爹爹半夜饥饿,却只能用刷锅水充饥。孩儿想让爹爹过上好日子,孩儿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爹爹,所谓习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为的又是什么?光宗耀祖固然是,但更多的,还不是养家糊口,衣食无忧?爹,相信孩儿,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孩儿不读书,照样能混出个样来!”
他一番话起初只是为了安慰凌风,但是说到最后,却不禁引动心思,说的是斩钉截铁、豪气万丈。
凌风呆呆的听着,先是听到儿子说到自己的窘状,不由的又是黯然又是羞愧;及至再听到后面,却是不由的一阵恍惚。
如此看来,儿子长大了,真的长大了,他原来早有了自己的打算,说来自己该当高兴欣慰才是。
可再想想,自己这些年来含辛茹苦,又当爹又当娘的,其中的苦楚艰辛,那些个盼望和期待,如今却不免都成了镜花水月。
一时间,不由的是悲从中来,潸然泪下。
“罢了罢了,我儿已然长大,一切……一切便都……都随你吧。”终是点点头,挥去一捧老泪,凌风长声叹道。
凌霄大喜,连忙起身过去,双手搀着老爹起来。事儿既然解决了,接下来自然是夫妻双双把家……
呃,不对,是父子双双把家还了。
一路行来,自是施展三寸不烂之舌,把后世一些小段子拿出来说,逗着老爹开心。
待得转到门口,抬头却看到柜台后正躲躲闪闪的大木瓜妞儿,登时记起前事,不由的邪火大冒,松开老爹,迈开大步逼了过去。
反天了还,小孩纸调皮,必须要教育!
这可是上天赋予光荣的人民教师的责任!
大木瓜妞儿大惊失色,转身便往外逃。
仓皇之际却没防备脚下一个茶壶,“嗵”的一声踢个正着,随即便是一声惊叫,脚下一滑,跟着身子便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
小凌老师此刻正两手叉腰,狞笑着堵在必经之路,冷不防却见杏儿竟忽然猛扑而至,未及反应,但觉眼前一黑,脑袋便被两团丰盈物事击中。
温润异样的感觉随即而来……
仰躺在地上,凌霄浑然没觉得背后摔的疼痛,脑中一连串的全是感叹词儿了。
身上杏儿姑娘也是晕乎乎的,勉强两手撑着,抬起头来,眼睛里全是小圈圈……
整个儿一幕事发突然,旁边几个人也是全然没回过神来,却猛听得门口处一声惊呼,随即一声怒喝传来……
各位看官,你道是谁?
……
韩掌柜不早不迟,正好在这个当儿回来了。
接下来,盐官东市的大街上,凌风以袖掩面急急而走,身后凌霄紧紧跟着,臊眉耷眼。
父子俩来时闲庭信步、指点江山、意气风发;归程时却是惶惶乎如丧家之犬、狼奔豕突……
轻薄人家闺女,却被人家老子当场抓了个现行,饶是凌霄脸皮厚如城墙,也是不由的有些惭惭。
没错,就是被抓现行了。
就在方才,小凌老师仍在回味那销魂的感觉时,出门的韩老掌柜回来了。
老头儿原本心情就不太好,结果一进门就看到自家闺女和一个小王人士子们有赞佩的,有嫉妒的,打听凌霄的目的,不是想要结交的,就是想要文斗一番借此上位的;
青楼姐儿们打听,却多是想要结交一番这个小才子,以便有机会讨要些他别的诗词之类的。
毕竟,打从宋朝那位柳三变之后,这青楼和才子之间,就总有了割舍不清的关系。
这盐官县本就是个中县,户不过勉勉强强万,人口不过十万,如此一闹,火了,凌霄彻底火了。至少在这钱塘江边的盐官县是火了。
而相对于这些个士子文人和青楼姐儿们,更焦灼的却是那些别个茶馆里的掌柜和茶博士们。
掌柜们想的是,如何将这位忽然崛起的小凌公子,请到自家茶馆来说上一回;茶博士们想的却是,冷不丁冒出的这个小子这么一搞,大伙儿们以后的日子还怎么混?
凌霄这一火,引出了盐官教谕官人赵奉至。
赵奉至是南宋初年的进士,先是以观政士入礼部为职事,后进给事中。
按说以他这个资历,再往后走便该是进一步至员外郎,或者下放一县佐贰官甚至县令,再不然,也是到府州出任教授又或一州学正。
然而,官场之中,从古到今都是一样,没有后台没有背景,再大的本事也得给旁人让路。故而,入部三年,竟然被踢出了礼部,举为武清教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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