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府。
程德玄匆匆走进。
他是晋王深为信任与倚重之人,可以自由出入王府。
到了后院花厅,晋王正在看书,见程德玄进来,放下手中的书籍,感慨的道:“禹锡啊,世人都道赵普半部论语治天下,我是没那个悟性了,一部论语看了无数遍,也没悟出赵普那般的治国之道来。”
程德玄不明白晋王为何突然提及一向与他不和的赵普来。
不过,赵普三年前便已罢相,贬出河阳,暂时影响不到汴京。
晋王继续道:“我那位二哥的确雄才大略,文治武功都远胜众人,可惜的是,他这个人太过重情重义,尤其是对自己的亲人,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程德玄默然。
官家在皇储之事上,一直在晋王与二皇子赵德昭之间摇摆不定,迟迟难以决定,晋王由此正大光明的趁机坐大。
一个人的野望一旦被勾起,要想平息就难了。
官家现在想培养二皇子赵德昭做皇储,晋王又岂会甘心?依附于晋王的人又岂会同意?
程德玄道:“春时二皇子接待吴越王钱俶,入夏官家执意迁都洛阳,到官家还朝后这数日频繁出入四弟赵光美府中,种种迹象表明,官家已经做了决定,要压制您并扶持二皇子赵德昭上位,您不要再犹豫了,宜早做打算。”
晋王眼神闪烁不定,一时难以决断。
程德玄见晋王迟疑,再次劝道:“如今的局势,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否则,一旦官家布置妥当,到时一切晚矣。”
晋王低头不语。
程德玄知道此时不宜再多说什么,静静站立等候着。
晋王依旧低着头,令人看不到表情,说道:“此事容我再想想吧。另外,派人盯好皇宫、我四弟以及我那两个侄儿府上的动静。”
程德玄见晋王迟疑,忽然说道:“最近天气转寒,官家虚火过旺,我想进宫面圣,给官家看看隐疾。”
晋王霍然抬头,死死盯着程德玄。
程德玄面不改色,无惧与他对视。
晋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带着些许的颤音道:“这件事,我来安排。”
程德玄也松了口气,恭敬的道:“那属下就等着您的好消息了,属下先行告退。”
程德玄离开晋王府之时,柳浪正从汴京西边的万胜门出,先是骑马向南,绕了一大圈之后,折向北方而去。
夜深人静之时,官家终于从睿思殿出来,在武德使、内侍省都知王继恩的陪伴下,来到了福宁宫。
早已得到消息的皇后宋妙儿穿戴整整齐齐,正在宫门檐下等候。
眼见皇后行礼,官家苦笑道:“后宫之中,也就你时时处处都谨守着礼仪,天这么冷,也不怕感了风寒,伤了身子。”
宋妙儿正色道:“妾身替官家掌管后宫,母仪天下,这些都是妾身本份,自然不可偏废。”
官家摇了摇头,着实拿她没办法。
宋妙儿将官家迎进寝殿,上前道:“妾身给官家宽衣吧。”
官家眉宇间有些疲惫,摆了摆手道:“先不急,陪我说说话吧。”
宋妙儿觉得今夜的官家情绪有些不对,先给官家倒了杯热茶,然后陪着官家坐了下来。
官家喝了口茶之后,眼神变得有些飘忽起来,轻声说道:“昭儿与芳儿都未封王开府,怕是对我这个当爹的心里有所怨言,我每每念及此事,心里多有愧疚,三弟那里,我迟迟未正式立他为储君,心里也有了别的想法,实在是令我担心。现如今,我是骑虎难下,真的很难啊。”
宋妙儿露出担忧之色,关切的道:“官家正当盛年,这事也不必操之过急,还是好好保重身体,才是第一紧要之事。”
官家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我若不在了,以晋王的心性与胸襟,怕是容不下你与昭儿芳儿,初时只想着前朝孤儿寡母的教训,才放任晋王结党营私、扩充势力,以防我万一战死沙场,届时大宋后继无人,权臣欺辱幼主、夺权纂位。现在昭儿长大了,然而晋王,我已经压制不住他了。”
宋妙儿犹豫再三,忍不住说道:“皇位传继,是国家大事,原本妾身不该说话,既然今夜官家与妾身说起,那妾身就斗胆说几句,还请官家恕罪。”
官家道:“就当夫妻之间的闲聊,你姑且说之,我也姑且听之。”
宋妙儿得了允许,便道:“昭儿与芳儿都已成年,主幼臣欺之事已无需担心,纵观汉唐,只要皇帝有子,鲜有弃子而择他为帝的道理。晋王势力虽大,但官家若是早下决心,直接立昭儿或芳儿为太子,皇储既定,便是占据了大义名份,除非晋王造反,不然这皇位谁也拿不走。”
官家看着宋妙儿,显得十分无奈,说道:“晋王苦心经营多年,这皇位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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