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媳妇都有点抠,就像大郎媳妇,以前总说婆婆刻薄,如今当了家,她们更是省得厉害,有一个子儿都恨不得存起来。说来,两家已经很长时间不见荤腥,闻到炖鸡的香味她们忍不住吞咽了好几回口水,哪怕知道婆婆会说酸话,也厚着脸皮拖家带口来了。
王父没说什么,我同大哥寒暄了两句,并招呼他坐下。男人那头气氛说不上多好,倒也不太尴尬,灶屋这边,大郎媳妇在喂儿子们吃鸡,卓氏刚喝完一碗汤,把嘴边油一抹,就冒起酸话来。
“你们吃口好的没给我们两个老东西分一碗,我炖个鸡你倒是来得快。”
卓氏嘴皮子有多利索,刚进门的时候郭婉瑜就领教过,她自然不会舍身为嫂嫂挡刀,可也不好意思站旁边听,就寻了借口先回西屋,准备等相公他们也吃好了再出来收拾。
男人们平时吃饭很快,两口刨完就下桌,像今儿个坐齐了边说边吃,就慢得很。郭婉瑜隐约听到一些,听他们聊到院考了,王父问他跟着还回学塾吗?
我说先生让他在家等,也趁这会儿陪陪爹娘,如若有幸考上,后面要准备去县学报道,去县里不比进镇,那距离远,旬休也不一定能回。
听到这儿,郭婉瑜心里紧了一下。
当天晚上,王家西屋点着油灯,我坐在床边,看郭婉瑜替她收拾书篓:“婉瑜你是不是有心事?我看你有些闷闷不乐。”郭婉瑜手上停了一下,接着将书篓收好,才坐到床边。她左右手食指绞在一块儿,低声说:“我听到你告诉爹,要是考上秀才就要去县里读书,旬休都回不来。”
我顿时明白了。他往姜蜜那边挪去一些,低头借油灯那点光亮看她,只是一个侧颜就姣美极了。我将自个儿翻书研墨的手搭过去,试图安慰她。
“婉瑜你是不是想跟我一块儿去县里?”
郭婉瑜摇了摇头:“你在外求学,我更该在爹娘跟前尽孝,家中有我,你在外面才能安心。”
我真要心疼死,他把姜蜜往怀里搂了搂,想亲她一口,郭婉瑜又说:“说是这样,我还是舍不得你,原先每个月还能回来几趟,往后……”那心情,我能懂。
他原先也没那么想家,自成亲后,心里就多个牵挂,尤其夜里入睡之前经常想到郭婉瑜,想她是不是又瘦了?这阵子天气转凉人还好吗?……我恨不得天天同她待在一块儿,可他不能。
王家底子薄,供他都有些勉强,实在没那条件让郭婉瑜跟去,多一个人要多出许多开销。再有一点,蜜娘模样出挑,在乡下倒还太平,出去怕遇上事。
假如说有谁看上她,将她抢去,我都不敢说一定能把人讨回来。就算他成了秀才,到县里秀才算得了什么?除非更进一步,否则护不住人。
我再三斟酌,让郭婉瑜待在家里是最好的选择,他心里不舍,就加倍努力伏案苦读,争取出人头地。
他把心里话同郭婉瑜说了,郭婉瑜听完眼眶红了一圈,那模样我看了揪心,想哄她笑出来又不知道当说什么,只得把人往怀里搂。郭婉瑜顺从的倚着他,说:“相公的意思我明白,我就在家侍奉爹娘,你在外不必挂心。”
我心里软得跟什么一样,又有些发烫,说每年有秋收假,过年也能回家个把月,不至于一年到头见不着。“再说你相公都还没考上秀才。”
一句话就把气氛打散了,郭婉瑜直瞪他,“能考上,这回一定考上。”
我连忙改口——“好,好,婉瑜说能就一定能。”
随着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礼炮冲天而起,府衙的大门被打开,一队队官员走出来。
铜锣敲响的瞬间,示意底下的人群通通安静,就见台上的大人不知道说了什么。
反正他们这边这么远是真听不见。
随后就见,榜单被人高高挂起,展开的瞬间,底下的人群又向前蜂拥了几步。
最靠前的人群,被人挤得十分的难受,但还是要从头到尾把想找的名字找到。
有的从头看了一遍,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就已经嚎啕大哭。
有的看到有自己的名字却是喜极而泣,世间百态,在此刻早已经演绎的淋漓尽致。
“我中了,我中了,我考了足足六次呀!再不中,我就真的要弃了这条路,爹娘,苍天有眼,得你们在天之灵。孩儿终于是中了。”一位中年男人,一脸的沧桑,语气当中却是浓浓的悲伤。
毕竟这么高兴的时刻,他的爹娘早已经不能再看到了。
而那些未能中榜的学子则是与自己的家人抱头痛哭。
有些人决定明年再战,有些人却是知道自己不适合走这条路,死了这条心。
和他们几个趴在窗边也是心焦不已,要不是看着那边人群还在增多,他们是真恨不得飞到那边去看看自己名次几何。
苏大壮他们几个更是待不住,在房间当中急的转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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