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卷着山雪，簌簌作响。
扑面而来的还有海的咸腥味。
西厢月不由自主地闭了一下眼睛，深深吸了几口气。
丝丝缕缕的梅香渗透进这山海和寒雪里。
那种凛冽淡然的香味，由远及近，由鼻腔沁入心脾。
嗯，熟悉的味道。是陪她一起长大的味道，是岁月的味道，也是家的味道。
……
梅香愈来愈浓烈，但见一棵虬枝刚劲的老梅树斜倚在一块巨大的山石旁。
石头上雕刻着“梅园”二字。
后面便是一道棕黑色的油漆大门，跟梅树的树干同色。
见西厢月和中年女子走来，大门旁的侧门缓缓打开，一个着黑色衣服的中年大叔将她们迎了进去。
进了大门便是一道大影壁墙。转过影壁是抄手游廊，庭园里的花卉植物都被白雪覆盖住了。
游廊尽头是座二层红楼，跟西厢月学校里的风格相像。
进了楼，崔姨便对中年男子说：“让徐婶准备上饭吧。”
“好。”男子转身向旁边餐厅走去。
西厢月这才觉得肚子饿了，经过一下午的折腾，又累又饿。
很快，徐婶已端来了热气腾腾的姜糖水，让西厢月先喝了驱驱寒。
“姥姥呢？”西厢月问道。
“老太太今天在山上礼佛。”崔姨一边帮西厢月放好衣服和书包，一边对西厢月说，“不和咱们一起吃晚饭了。”
“哦……”西厢月抬头看了看窗外。
屋里的热气让窗玻璃上蒙了一层水气，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这么冷的天，姥姥又上山了。
西厢月心想。
其实，她也很想去山上看看。百梅园里一定美爆了。
况且今天实在发生了很多事，让她有点心神不宁。
南风、苏瑶，还有那个楚星河。每个人似乎都有心事，包括她自己。
晚饭上来了，徐婶今天做了清蒸黄鱼、红烧蹄筋、排骨莲藕汤，都是西厢月平时喜欢吃的。
待慢慢地吃完晚饭，崔姨送她去楼上，帮她打理好洗漱，安顿好卧室以后，才下楼去。
西厢月倚在床头，拿了本书在手里，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她放下书本，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着窗外。
只见积雪映着灯光点点，若明若暗的点缀在山间，像黑夜天空里的星星一样。
远处坐落在山半腰的一座白房子里亮着灯，把周围也点亮了。
远远看去，像盛开在星空里的一朵白色睡莲。
姥姥就在那里礼佛。
西厢月忽然觉得有点想她。
……
不知过了多久，见西厢月房间里的灯熄了。
崔姨穿好外套，戴好帽子、手套，拿着手电筒向山上走去。
在山腰那座白色房子外，崔姨轻轻跺了跺脚，将脚上的积雪去除，又摘下帽子手套后，才缓缓推开门走了进去。
客厅里搭着一个佛堂，香案上有香炉，供桌上摆着各色鲜果、点心，两侧的花瓶里插着含苞的素心梅。
供桌下面有蒲团。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端坐在蒲团上，微闭着双眼。
“老太太，”崔姨轻声说道，“月儿睡下了。”
“今天有车子送月儿回家。”崔姨接着说道，“看车子应该是楚家人。”
老太太并不说话，也没有睁开眼睛。
崔姨继续说道：“一切都在意想之中。接下来是不是要……”
崔姨说到这里便不再说话，盯着老太太等待指示。
长长的沉默以后，老太太才缓缓说道：“你开始安排吧。”
“是。”崔姨轻声答道。
“回去吧。”
“让我陪着您吧……”崔姨恳求道。
“回去吧。”老太太说，“你还有你的事情要做。”
崔姨便不敢再说，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老太太慢慢地睁开眼睛——那是一双坚定有力地眼睛。
眼神笃定坚毅，似乎跟她苍老地外表有些不相符。
只是此时，她的眼神里又带着些许的脆弱和凄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