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
家云看着新修和家兴,“你们先走吧,先去找凤姑娘,如果有事俺再联系你们,希望你们不要到处乱跑……别误事!”
家兴和新修又看看英子,然后他们转身离开了公园,他们的身影像两只黑兔子,“嗖嗖嗖”一眨眼就不见了踪迹。
家云看着朱老大,“你把英子送回叶家,俺还有事,先走了!”
顾小敏爱上了家云,在她第一次见到家云来找孔阅先时,不经意地一瞭眼,她就开始心慌意乱,那年她刚刚十六岁,今年她十八岁了,她知道了暗恋的痛苦,她每天都想看到家云,与他搭上几句话她都心花怒放,兴奋好几天,甚至不能入睡,常常在睡梦里哭醒,因为她偶尔跟踪了家云,她看到家云身边有一个漂亮的女人,她心里暗暗酸溜溜的,她知道她没有多少长相,虽然有一个苗条的身段,没有精美绝伦的五官,更没有像鸡蛋青一般的肌肤,她长长暗暗发呆,她的痴情没有瞒过和她睡在一张床上的她的姐姐顾大敏。
近段时间,顾小敏也发现了她姐姐的情绪变化。
自从那天晚上姐姐见到那个家云的哥哥,那个男人声称是家云的哥哥,声称在啤酒厂工作,姐姐就变了,她常常一个人发呆,自言自语,就像是她的魂魄被那个男人勾走了。
那天晚上,姐姐还带着她去扒孔阅先曾住过的屋子窗户,姐姐说那个男人也在屋里,家云喝醉了,那个男人不放心他,而留在了那间屋子里没走。
顾小敏不是为了那个男人而扒人家窗户,她是为了她心里天天念想的家云,仔细算算家云从正月初五那天离开到今天已经一百多天了,她每天计算着时间,精确到她自己都觉得好笑。
第二天早上家云又“失踪”了,顾小敏的心又一次被掏空了,食之无味,眠不能安。第三天晚上她从帮佣的主家出来时天已经黑了,她想去莲花山看看那儿的樱桃熟了没有。
顾小敏帮佣的这家有一个老先生,老先生有一个年轻的太太,太太给他生了四个孩子,这四个孩子相差岁数太近,只差一两岁,最后这个男孩刚刚三岁,主家的女人被四个孩子累得生了病,老先生情不得已才找了帮佣。看着主家生活也不容易,顾小敏也很同情,但,老先生是码稿子的,有了额外收入他也不亏待顾小敏,顾小敏念恩,也是一个善良的女孩。
这几天,主家孩子天天嚷嚷着吃樱桃,老先生手头拮据,顾小敏想起了莲花山上有几棵樱桃树,她知道白天她也不敢上莲花山,那附近有鬼子巡逻,晚上虽然不对眼,只要小心点就没问题。她想着想着就走到了莲花巷。
还没有走进莲花巷她听到了枪声,她开始紧张,她开始害怕,她想逃跑,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一个小身影由远至近,那个瘦弱与慌张的样子看着可怜,那个小身影身后还有一队人,听声音像是鬼子。
顾小敏没有面对面见过鬼子,只要鬼子不妨碍她的生活,只要她能与心爱的人结婚,她也不会想起恨鬼子。偶尔那一次她偷听了家云与孔阅先的聊天,她知道家云在做什么,她谁也没说,她怕,她怕她说出口给家云带来不幸,她默默地关心着家云,看着家云来无影去无踪让她开始恨鬼子,是鬼子让她心爱、暗恋的人儿东躲西藏、东跑西跑,让她与他不能长相厮守。
主家老先生也说过,如果没有鬼子青岛市民的日子不会这么苦,她记住了,她明白了,日本人就是侵略者,他们霸占了青岛,就像霸占了别人的家,在人家里吃着、喝着,还要糟蹋着人家的姑娘,还要抢人家的饭碗。
此时此刻眼前的情况让顾小敏变成了英雄,她必须救下这个小孩,她必须帮助眼前已经跑不动的孩子……
家云回到石桥胡同时,顾小敏正在一楼院里洗衣服。她一抬头,一个俊朗的身影迈了进来,刹那间她脸红心跳,她慌里慌张站了起来,低低地喊了一声,“家云哥!”
“唉,二妹,忙呢?”家云嘴里一边应着,他一边垂着头迈上了二楼。
“吆,大兄弟,今儿怎么不高兴啊!俺妹妹给你打招呼,你还爱理不理,什么意思?”顾大敏一只手里抓着一把葵花籽,她另一只手不停地往嘴里塞着,时不时吐着皮子,她一边用一双大眼睛瞄着家云,一边走近家云,“你知道吗,你出去这一个月,俺妹妹可是天天挂挂着你呀!”
“嗯”家云嗓子眼里发不出多余的声音,宋先生的事情让他焦头烂额。
“俺今儿想向您打听打听,您那个哥哥哪去啦?他在哪儿住?”
“俺的哥哥?”家云皱皱眉头,他抬头瞄了一眼顾大敏,“大姐,您嘴里说什么啊,俺听不明白!”
顾大敏又向前一步,“那天晚上和你一起回来的那个男人……”
家云明白了,顾大敏嘴里说的是朱家老大,莫非是她喜欢上了朱家老大?朱家老大不可能喜欢她呀。虽然眼前的女孩不是坏人,更不会仗势欺人,即使这样,他也明白朱家老大也不会喜欢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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