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吃里扒外的兔崽子,不仅吃饭比别人多,你每天还惹事,每天刮碎衣服,那衣服补补不需要钱吗?针、线、布、时间、都是钱,耽误你姐姐粘火柴盒挣钱……”中年男人越说越生气,“说,昨天发的工钱去哪儿了?是不是买了那套二手西服?这么点就好穿……”男人气急败坏地抓起那把砍刀,他磕磕绊绊扑向旮旯里躲藏的那条狗,那条狗已经被眼前的争吵声吓得全身打哆嗦,它躲在角落里抬起惊慌失措的眼神,它一会看看那个男孩,它一会看看那个气急败坏的中年男人。
男孩急忙跳起身,他把那条狗庇护在他的身体后面,他昂着头,像一只斗架的大公鸡,“钱,钱,你们眼里都是钱,你们把我这一年的工钱藏哪儿去了?家里的劈柴都是我捡来的,还有煤渣都是我爬火车道捡来的,还有……”男孩真倔强,他的大眼睛瞪得像电灯泡,把这个乌七八糟的小巷子照得有了点明亮。
“什么?你这个白眼狼,有你住的,有你吃的,看把你烧的。”中年男人瘦矮的小个子一个劲往上蹿,他手里高高举着那把砍刀,那把明晃晃的砍刀几乎要落在男孩的脸上了。
“你砍呀!砍呀!砍死俺,看俺三哥回来怎么收拾你们!”
那个中年男人听到男孩嘴里的话,他迟疑了。
“俺再受不了你们了,俺走!”男孩回头喊躲在他身后的那条狗,“黄丫头,咱们走!”
“长安!”叶小姐疾走几步,她上前拉住了差点与她撞个满怀的男孩。
“叶小姐!”长安不好意思了,“叶小姐,您,您都听到了?”
“俺不仅听到了,还看到了!”
听了叶小姐的话长安更难为情了,他慢慢垂下头。
“你跟俺走!”叶小姐拉起长安的手,她心里很难受,她刚刚知道长安的日子过的并不如意。
“这么小还,还睡**……”身后那个中年男人满口胡言,“我说为什么不去工作,原来有女人养着……”
长安深感不好意思,他垂着头不敢看叶小姐的眼睛,他真想回头去骂那个中年男人,叶小姐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让他无法挣脱,叶小姐不想惹事,如果她想骂人,她嘴里没有一句好话。可是,她今天忍了,她几乎是拖着长安离开了这条臭气熏天的巷子,她憋着一口气。
“长安,以后你住到红舞厅可以吗?那里需要一个看门的,需要一个漂亮男孩!”叶小姐说着说着笑了。
“不!”长安摇摇头,“俺去大泽山,俺已经和那个哥哥说好了!”
叶小姐没有说话,她知道长安嘴里的那个哥哥就是新修。
“麻烦您,把黄丫头还给崔先生的侄女吧!”长安弯下腰伸手摸着黄丫头的头,说心里话,这一年他与黄丫头相依为命,他有点不舍得。
“你们不能去那儿!很危险!”叶小姐不敢看长安的脸,她刚刚看到长安的生活一团糟,她心里真的很心疼眼前这个可怜的孩子……可是,眼前这个男孩继续留下来也不行,他在青岛会继续闯祸,鬼子也许很快就会找着他。
“俺好久没看到俺三哥啦,不知他生死,不知他还回不回青岛?他不回青岛,俺留在青岛也没有意义,所以,俺决定去大泽山!”长安看着叶小姐的眼睛,“您不要担心,俺会照顾好自己,只要您把黄丫头带给那个女孩就可以!它吃的不多,它很懂事,随便两粒花生米,它就能吃饱!”
长安的话带着泪,叶小姐听了心里也酸酸的,她使劲点点头,“好,你可以先去我家住一晚,明儿你再和那个哥哥一起走,我会让人送你们走,好吗?”
“不,我们说好了,在澄阳路集合……”长安摇摇头,他拒绝了叶小姐的好意。
“我知道!先去我们叶家住一晚,那个哥哥也会在我叶家等你,相信阿姨!”叶小姐抬起胳膊拭去眼角的泪,她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看着长安。
长安不懂叶小姐话的意思,他心里也知道,叶小姐不会用谎话骗他。
叶家,新修喝醉了,他在楼下的草地上不停地吐。
“你不怕邻居笑话吗?”叶家祖母勾着背艰难地迈下楼。
“你不要管我,我是混蛋!”新修脸上不仅仅是呕吐物,还有泪。
叶家祖母走近他,她艰难地蹲下身把新修拉进她怀里,“如果知道你买酒喝,俺不会给你钱!”
这是新修第一次喝酒,酒精让他胃里难受,他嘴里不断地哼着,“我醉了吗?我想和妹妹们喝,她们太小,想和您喝,您不会喝酒,想和妈妈喝,妈妈没时间!”
叶家祖母爱抚着新修的头,“你是一个帅气小伙子,也是懂事的小伙子!不能喝酒,酒是什么?酒是……”
“酒是马尿!是那个哥们说的!”
“是,他没说错,就是马尿!好人、正常人不会喝这么多。酒伤人,伤身呀!”叶家祖母嘴里絮絮叨叨,她可怜新修,她更心疼新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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