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海风裹着咸腥味灌进舱室,李泽被冷汗浸透的后背贴在冰凉的铜壁上。
他盯着墙面上逐渐消散的青铜齿轮虚影,指尖还残留着触碰古老传承时的灼痛感。
我要学舰修。
甲板上正在清点渔获的刘管事动作一顿,手里刻着阵纹的墨玉算珠叮当坠地。
老修士转身时,晨曦恰好穿透他腰间悬挂的鲸骨令牌,在李泽眉骨处投下斑驳的暗纹。
你可知道灵船龙骨要用三百斤玄阴铁浇筑?刘管事弯腰捡起算珠,锈迹斑斑的令牌随着动作轻晃,更别说每根桅杆都要镌刻七十二道避煞符——
李泽攥住被海风掀起的灰布衣襟,昨日那些血色锁链缠绕技能树的画面在眼前闪现。
他摸出腰间浸透鱼油的《千帆录》,泛黄书页间忽然飘落半片青鳞,这是昨日解剖剑齿鱼时意外获得的材料。
听说二十年前怒蛟号单凭船首像就镇杀过金丹大妖。少年将青鳞按在舷窗透进的光斑里,鳞片折射出的幽蓝恰好照亮书中某行小字:舰修之道,在于化船为躯。
刘管事的瞳孔猛地收缩。
远处传来船工们搬运货箱的吆喝声,混着浪涛拍打船体的闷响,将老人袖中捏紧的玉简碾成齑粉。
***
正午的烈日将甲板烤得发烫,李泽蜷在货舱阴影里翻动《天工锻器谱》。
书页间游动的鎏金小篆突然扭曲成狰狞海兽,獠牙间喷出的墨汁糊住了关键图谱。
又来了。他咬牙抹去额角冷汗,这是今日第七次触发古籍中的防护禁制。
那些记载舰修秘术的文字仿佛活物,每当解读到关键处就会化作噬人的凶兽。
货舱铁门吱呀作响,王虎拎着酒葫芦晃进来:你小子魔怔了?他踢开堆满演算草纸的木箱,陈瘸子那帮老东西都在传,说你想用打渔的破烂拼出灵船。
李泽没抬头,指尖蘸着鱼血在甲板上勾画某个齿轮结构。
经验值凝成的金线在视网膜上跳动,将残缺的图纸补全成三维模型——这是今早帮厨时切了三百条银线鱼换来的。
虎哥你看。少年突然抓住壮汉手腕,沾血的手指划过某个榫卯节点,如果把锚链的蛟筋换成剑齿鱼椎骨,起锚速度能快三成。
王虎的醉眼突然清明。
他想起三日前风暴中,正是李泽调整过的舵轮让灵船躲过暗礁。
壮汉喉结滚动两下,抓起酒葫芦猛灌一口,琥珀色的酒液顺着胡须滴在图纸上。
暮色降临时,李泽在材料市场被漫天要价惊得倒退两步。
林老板捻着山羊胡,枯瘦的手指敲打盛放玄阴铁的玉盒:小友可知最近各派都在备战舰修试炼?
摊位前的青铜灯盏突然爆出火星,映出阴影里陈师傅阴鸷的侧脸。
这个因私自改造灵船被贬为杂役的老舰修,此刻正对着某面水镜传音,镜中倒映着李泽昨日修复的破损罗盘。
三百灵石?李泽攥紧钱袋,那里装着半月来所有任务的报酬。
经验值凝成的罗盘在意识海中转动,突然指向摊位角落的废料堆——几块沾满藤壶的碎铁正泛着微弱蓝光。
他装作不经意踢翻废料筐,在拾捡时用匕首刮开锈迹。
经验值化作的金线渗入金属内部,瞬间解析出被海蚀掩盖的雷纹钢质地。
这种能传导灵力的材料,在《天工锻器谱》里标价五千灵石一斤。
这些我全要了。李泽将钱袋拍在案上,心脏狂跳着看林老板面露喜色地打包废铁。
远处钟楼传来戌时的报更声,混着陈师傅捏碎传音镜的脆响。
子夜的海港雾气弥漫,李泽蹲在船尾调试新改造的舵机。
嵌着雷纹钢的齿轮咬合瞬间,十二道金线从视网膜窜入掌心,在青铜部件表面烙下繁复的阵纹。
成了!随着灵力注入,原本笨重的舵轮竟泛起流水般的银光。
赶来查夜的刘管事刚摸到舵盘,整艘船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惊得码头栖息的海枭扑棱棱飞起一片。
翌日清晨,十七艘灵船同时起锚的盛况中,没人注意到某艘老旧猎妖船的转向速度快了半分。
唯有站在楼船顶层的姜颖轻咦一声,腰间玉佩映出李泽改造过的舵轮结构,湛蓝光晕在她裙裾流转如星河流转。
浓雾深处传来螺号呜咽,少女指尖抚过凝结冰霜的栏杆,目光扫向港口某个匆匆离开材料市场的背影。
她袖中某道传音符突然自燃,灰烬飘落处隐约显出玄阴铁三字,又被海风卷着没入浪涛之中。
海雾在青石码头凝结成珠时,李泽的工坊正飘出锻铁特有的焦香。
青铜熔炉旁堆着七种颜色的海砂,都是昨夜姜颖的侍女悄悄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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