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旧城区回来后，叶清的生活彻底脱离了原有的轨迹。她的日常不再平静，曾经习以为常的工作开始变得陌生且令人不安。每当她坐在意识控制台前，耳边的机器声都让她感到窒息，仿佛系统的每一次运作都在嘲笑她的无知。
叶清多么希望这一切都只是梦，所以她常常望着屏幕出神，连路过的齐安走到她面前她都没有发现。
“你怎么了，我看你好几天都这样，发什么呆？”齐安问道，他到底还是没忍心向上级汇报叶清无视程序的行为。在这巨大又令人窒息的环境里工作，他早已把叶清当成了信任的队友，不过是一次失误而已，齐安默默安慰自己，对于每天要处理上千万件意识错误的程序来说这都没什么。
“没事，我只是偏头痛犯了，没睡好有点累。”叶清被齐安突如其来的疑问一惊，随机默不作声地拿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说道。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齐安露出了一个标准又模式化的微笑，从叶清身边离开了。
叶清越来越频繁地梦见记忆中的片段，那些燃烧的城市、坍塌的建筑，还有哭喊声。她曾以为这些是无关紧要的噩梦，但现在，她无法摆脱这些画面的真实感。她开始怀疑，怀疑自己的记忆，怀疑这个看似完美的社会。她不再能安然面对工作中的控制台，也无法再信任这个系统的每一个指令。
就当叶清因为这些记忆越来越难受时，她眼前的屏幕上弹出了一个罕见的窗口。
“立即放下一切工作，执行最高级别任务，马上来85楼找我”
叶清顿时一惊，瞳孔缩小，半天没缓过神来。她知道这条指令来自那个女人，那个代表最高权限的女人，为什么突然找到她，是她发现了自己反抗程序的举动？还是因为齐安..不可能是齐安，叶清非常清楚自己的这位同事十分重视友谊，他绝不可能出卖自己。
叶清穿好外套，关掉眼前的屏幕，转身进入电梯按下了85楼的按键。
眼前是一扇庄严的大门，右侧的铭牌上写着“总指挥部”四个字，醒目又简洁，代表了某种可以轻易操控所有人的权力。门前右侧坐着两位始终微笑的接待员，她们的笑容精准到嘴角的弧度都一致。换作以前，叶清一定会露出同样的笑容向她们打招呼，但现在叶清知道这是程序的设定，背后还蕴藏着巨大阴谋。望着两位女士的笑容，她现在只觉得可怖。
叶清站在门前，听到“滴滴”的声音，这是系统在扫描她的个人信息。三秒钟后，大门自动打开了。
“你好，控制部一级程序员叶清，欢迎您，指挥官在里面等你，可以直接进去。”右边的接待员微笑着跟叶清说道。
叶清听完点了点头，径直走向里面。
吱呀一声，厚重的实木大门缓缓合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回响。叶清僵直地站在原地，脚下的红木地板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仿佛提醒着她每一步都不可回头。她的手心紧张得沁出了冷汗，衣领下的皮肤因为过度紧绷而泛起细细的热意。
房间里的空气沉闷而压抑，四周墙壁上挂着深色的油画，幽暗的灯光从巨大的水晶吊灯上洒下，几乎要将她压垮。每走一步，叶清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像是有双无情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她。她不由自主地低下头，视线牢牢锁在自己的脚上，生怕与那双眼睛对视。
脚步声在房间里清晰回荡，而叶清的心跳声几乎盖过了这一切。她脑中不停地盘算，试图组织起一套完美的应对话术，但越是走近，越觉得思维像被扯成了一团乱麻，每个字眼都不再可靠。房间的冷意开始渗入她的骨髓，让她下意识地想要退缩，可那扇门，早已无声无息地关闭在她身后，给她的逃离加上了沉重的锁链。
“坐吧。”一个低沉而冷静的声音在叶清耳边炸响，如同一记重锤敲击在她的心脏上。
叶清猛地抬头，终于与眼前的女人四目相对。那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她坐在黑棕色的长桌后，目光犀利且带着某种让人不敢违逆的威严。那女人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的磁性，如同沉入水底的巨石，缓缓而稳重，却裹挟着难以忽视的力量。叶清强忍着心头的颤抖，尽量显得镇定，冷静地坐下。
她的眼睛不敢停留在那个女人身上太久，转而望向自己擦得铮亮的靴子，那上面的光泽映出了她此刻紧张的神情。长桌显得格外宽阔而冰冷，几乎与整个房间的气氛融为一体。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桌面上那块镶嵌着小颗钻石的名牌，闪闪发光的字迹映入眼帘——林月。
叶清的心跳在这一刻更加剧烈，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呼吸也变得沉重，她意识到，这一刻，她已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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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