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位高权重的人,和养小孩一样。
老大和老幺在一众孩子中,最受到关注。
见人也是如此,第一个和最后一个去最特别。
第一个去,主人有足够的精力应付;最后一个去,主人有充裕的时间。
何况,姚爽说的很清楚,去吃席。
留下吃顿晚宴,胜过无数言语。
所以,杨道焕想都没想,便带着匣子和姚爽一道坐马车,前往欧贤的府上。
马车两侧有窗,用窗帘遮蔽,可以随意挑开,观察外面。
杨道焕却端坐不动,甚至目不斜视。
这让姚爽不禁再次点头。
“娃娃,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这般定力。”姚爽赞道。
“有大师坐镇,晚辈很心安。”
杨道焕话锋一转,“晚辈有一事想请教大师。”
“你说。”
“晚辈在来的路上,听到有人说,御史曾来过西安府,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老百姓七嘴八舌说的话,只能听一半,想要得到真消息,还得找内部人士。
姚爽道:“去年从纳马熟番买来的马匹,令朝廷不满意。朝廷派御史前来警告欧爷,今年必须足额完成。”
能用“警告”一词,证明情况非常的严重。
杨道焕猜测,或许和今年正月发生的事有关。
今年的正月二十一日,署东厂事、司礼太监尚铭被逐。
尚铭是汪直的党羽,汪直出事后,他反而得到升迁,成为提督东厂的实权人物。
这其实是成化帝的计谋,这招叫欲抑先扬。
尚铭果然不知收敛,任上卖官鬻爵,无恶不作。被吏科都给事中上奏弹劾,成化帝将尚铭打一百杖,发配南京充“净军”。
净军,就是宦官组成的军队。
到这个时候,汪直明面上的党羽被一扫而空。
久在西北的欧贤,明面上不属于汪直一党,成化帝没动他,但也给他一个警告。
可以想见,欧贤遭遇到了巨大的危机。
别人的危机,嘿嘿……正是自己的转机。
到了欧贤府外,杨道焕捧着匣子,跟姚爽走进府邸。
陕西镇守太监居住的地方,自然是不一般的。
富丽堂皇,雕梁画栋,形容这里恰如其分。
来到正堂外面,姚爽让杨道焕在外面等,他独自入内。
这一等,竟是一个时辰。
杨道焕站得笔直,目不斜视。
他心里很清楚,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焦躁。
说不定有一双眼睛正在某个你看不见的地方盯着你!
又过了一会儿,从正堂出来一个家仆,让他进去。
杨道焕捧着匣子,来到门前,侍女挑开竹帘,他走了进去。
屋内,主位上端坐着一个上了年纪,但胡须极少的男子,应该就是欧贤。
姚爽陪座。
“草民安陆州人氏杨道焕,拜见欧爷。”杨道焕躬身。
“老姚说,有一位来自安陆州的故人托你把咱家存放在他那里的东西送来?”
欧贤的声音有点尖,语气带有掌权者特有的威仪。
“正是。”
杨道焕把匣子交给小宦官,再从怀里掏出钥匙,放在木匣上。
小宦官把它送到欧贤面前。
另一个小宦官拿起钥匙,开了锁,打开匣子。
看到匣子里的斗彩鸡缸杯,欧贤眼睛一亮。
“确实是咱家寄存在他那里的,多谢你送回来。”
欧贤一抬手,两个小宦官退到一侧,“听说你懂瓷器?”
“略懂,草民跟着族中长辈,见了不少真品。”
杨道焕谦虚的回答。
“正好,咱家有一件瓷器,要你为咱家鉴定。”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家仆用托盘端着一个青花玉壶春瓶,走了进来。
杨道焕看了一眼,故意露出惊愕的脸色,然后迅速收敛,然后一语不发。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买到假货,送给欧贤。
万一这个“倒霉蛋”来历不小,自己直言相告,岂不是白白得罪人。
他果断选择闭嘴。
欧贤瞧出端倪:“你有话尽管说,这里没有外人。”
“回欧爷,制作者虽极力模仿,但手法太硬。”杨道焕看似简单的回答,背后蕴藏深意。
此话一出,引起旁边站着的两个人大为不快。
其中一个人道:“你只看一眼就辨别真伪?笑话!此物乃是成化青花龙凤纹玉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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