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生去了趟河州卫,路过秦州,所见所闻,惨不忍睹!”
杨道焕说道:“听闻山西也遭遇旱灾,如果想要调粮赈灾,只能从湖广调粮。”
郑时点头:“确实如此。”
“晚生是安陆州人氏,走汉水到汉中的石泉,然后从子午道抵达西安府,用了五十天。
如果再加上上奏朝廷,再由朝廷下旨,调湖广粮仓之粮,至少需要三个月。到那时,一切都晚了。
整个陕西饿殍遍野,易子而食,惨不忍睹!大人饱读圣贤之书也不愿意见到这一幕的发生吧。”
这一番分析头头是道,让郑时不禁跟着忧心忡忡。
不过,这些话他早就想过,也不算感到意外。
杨道焕道:“晚生有一个策略,可以获得赈济粮,也不需要问朝廷要一粒米一两银。”
郑时眉毛一挑:“愿闻其详!”
“晚生的策略就是……”杨道焕做了一个往下砍的手势,“请大人将陕西士绅豪强全部杀之!”
这席话事先没有征兆,内容过于惊悚,再加上杨道焕特有的如金属般刚硬锐利的嗓音,使得效果极其震撼。
郑时完全被吓到,险些傻乎乎地应了一句:“你说什么?”
还好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嘴收得快,才没有出丑。
如果不是杨道焕在幕后指挥赢得对西番胜利,郑时差点以为眼前的少年是疯子。
将陕西的士绅全部杀光,这是什么鬼主意。
郑时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问道:“士绅何罪之有,你竟建议将他们杀光?”
“他们都想置大人于死地,不杀怎么行。”
这场对话,已经按照杨道焕预想的那样,进入他的节奏。
他在自己的节奏里,游刃有余。
“这话好奇怪!”郑时努力按捺住心头怒火。
“远水难救近火,想要拯救陕西,还得从本地入手。如何能让本地士绅慷慨解囊,唯一的办法只有……援例入监。”
“说下去。”
“赈灾迫在眉睫,而远水救不了近火,请问大人能阻止例监这件事吗?”
“阻止不了。”
“我朝有科举以来,陕西进士极少,多少人盼着开捐。朝廷一旦开捐,多少人踏破门槛。
例监会导致国子监人满为患,更有无才无德的监生入朝,大人会心安吗?”
“心里难安!”
例监,始于景泰元年,当时朝廷遭逢“土木堡之变”,国库资源枯竭,这才被迫开例。
这属于权宜之计,于是在景泰四年停止。
但是,自此之后,或大兴土木、或赈灾,就拿出来作为开捐的例子。
这些无才无德的监生入朝,导致国子监人满为患,教学质量直线下滑。
郑时对此有清醒的认识。
对国库空虚的情况,郑时也心知肚明,但他不敢杀士绅。
他计较已定:“你的话有道理,但我不能那么做。”
“晚生明白。”杨道焕淡淡地道。
郑时心中一动,不由得问道:“莫非你有两全之策?”
杨道焕一笑,道:“一旦赈灾不及时,内有饥民作乱,外有鞑靼入侵,再加上例监一事,大人这个巡抚该怎么做下去!”
“贤侄,请教我如何化解。”
郑时已经完全陷入了杨道焕的话术,为自己的处境深深担忧。
杨道焕也不卖关子,直接道:“既然无法阻止,不如选择因势利导。不能让朝中大臣提出例监一事,还是得从地方上提。
但是提这个事的人,偏偏不能是大人。眼下最合适的人,正是大胜归来的欧爷。”
郑时回过味来,原来杨道焕刚才说的“靠他们”是这个意思。
“大人主动上门支持欧爷上奏朝廷,大人可获得实处。”
杨道焕从容道:“靠支持的恩情,将例监所得粮食,用到百姓的实处。既解了民生之厄,又能不被天下读书人咒骂。”
“这……”郑时有心理障碍。
杨道焕知道病根在哪里。
王越与汪直勾结,不仅得了骂名,还在汪直出事后被贬。
郑时是怕重蹈覆辙。
“大人,欧爷在西番取得大胜,该论功升赏。按照惯例,应该是镇守太监和巡抚一起讨论。”
杨道焕轻描淡写的说道:“大人是不是该找个时候,去和欧爷议一议?”
“是该议一议!”郑时点头赞同,“贤侄,你来西安府,可有故人书信?”
“没有。”
“哦?”
“千真万确。前辈只让晚生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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