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的速度远比他想象的更快。
短短几日,“秦亡于胡”的预言便传遍了大秦的各个角落,甚至连偏远的山村都有人在窃窃私语。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百姓们惶惶不安,一些地方甚至出现了骚乱。
胡毋敬怒不可遏,下令彻查流言的源头,凡参与传播者,一律发配北河服苦役。
一时间,人人自危,道路以目。
更糟糕的是,伴随着“秦亡于胡”的预言,另一股流言也开始暗中传播——“祖龙死而地分”。
这句谶言更加隐晦,却也更加可怕。
祖龙,指的自然是始皇帝嬴政。
这句预言暗示着,一旦嬴政驾崩,大秦帝国将会分崩离析。
这对于刚刚统一六国,根基还不稳固的大秦来说,无疑是一颗巨大的定时炸弹。
胡毋敬心急如焚,再次求见嬴政。
“陛下,如今‘祖龙死而地分’的流言四起,民心动荡,还请陛下下诏,让博士学宫再编歌谣,以破解此等妖言。”他建议道,希望能像上次破解陨石刻字那样,用官方的宣传来引导舆论。
嬴政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眼中闪烁着寒光。
“胡卿,”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认为,朕需要用歌谣来证明自己吗?”
胡毋敬心头一震,连忙跪倒在地。“臣不敢!臣只是担心……”
“朕不需要担心!”嬴政猛地站起身,走到胡毋敬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朕是大秦的皇帝,朕的命运,由朕自己掌控!区区流言,岂能动摇朕的江山?”
胡毋敬不敢再言,只能叩首称是。
他明白,嬴政的愤怒并非针对他,而是针对那些散播流言,试图扰乱大秦的宵小之辈。
“朕倒要看看,”嬴政背着手,在殿内来回踱步,语气冰冷,“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妄为,敢诅咒朕的江山!”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来报:“陛下,陈郡阳城县传来消息,侯生……”他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
“侯生怎么了?”嬴政猛地转头,眼神如刀锋般锐利。
“侯生…在山谷中…被缉拿了……”
侍卫话音未落,胡毋敬便迫不及待地进言:“陛下,此妖言惑众之徒,当立即处死,以儆效尤!”他转头对冯劫和姚贾吩咐道:“御史大夫,廷尉,将这侯生就地正法!”
嬴政却抬手制止了他,“慢着。将侯生解来咸阳,朕要亲自勘审。”
胡毋敬一愣,不解地看着嬴政,却不敢再言语。
数日后,侯生被押解至咸阳鸿台。
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侯生被带到嬴政面前,却不见嬴政震怒,反而令人赐座赐食。
侯生警惕地环顾四周,见嬴政并未下令用刑,这才略微放松,缓缓坐下,拿起酒爵一饮而尽。
“听闻先生精通星象之术,可知近日荧惑守心,是何预兆?”嬴政开门见山,语气平静。
侯生放下酒爵,冷笑一声:“荧惑守心,乃大凶之兆,预示着君主失德,天下将乱。”
嬴政不为所动,继续问道:“先生既然精通星象,当知朕一统六国,功盖三皇五帝,何来失德之说?”
侯生又是一声冷笑:“天道循环,盛极必衰。你一味追求霸业,穷兵黩武,无视天道,岂能长久?”
“天道?”嬴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朕便是天道!先生既言朕失德,那朕倒想问问,秦之大政,有何弊端?”
侯生斜睨着嬴政,“败德之政,何须再谈…”
“败德之政,何须再谈?暴君之行,罄竹难书!”侯生语气轻蔑,带着一丝挑衅。
嬴政眼神一凛,一股帝王之气瞬间弥漫开来。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侯生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先生既言败德,那朕倒想听听,究竟何处败德?”
侯生仰起头,毫不畏惧地与嬴政对视,“你焚书坑儒,钳制思想,视天下读书人为刍狗;你大兴土木,修建阿房,劳民伤财,致使百姓民不聊生;你穷兵黩武,连年征战,致使尸横遍野,白骨累累!如此种种,难道不是败德之政?”
“先生所言,不过是些陈词滥调,不足为信。”嬴政冷笑一声,回到御座上坐下。
“先生评判秦之大政,眼光未免太过狭隘。”
“狭隘?”侯生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你强征民夫,修筑长城、驰道,不知凡几饿殍遍野;你强迁六国贵族,充实关中,不知凡几家破人亡!如此倒行逆施之举,还敢言朕眼光狭隘?”
“先生只看到了表面,却未看到本质。”嬴政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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