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三日后,行法六署将嫪毐案的定罪决刑书呈上御案,嬴政翻阅着厚厚的案卷,上面详细记录了嫪毐及其党羽的罪行,以及相应的律法条文。
他目光落在最后一行字上——“嫪毐及其党羽,罪当车裂,夷三族……”嬴政拿起御笔,朱砂点点,落于卷末。
“准奏。”
赵高躬身接过案卷,缓缓退下,殿内一片寂静,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可闻。
吕不韦看着嬴政,嘴唇微动,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又最终沉默。
秋刑,渭水草滩。
阴云低垂,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嫪毐及其党羽被押赴刑场,在凄厉的喊叫声中,车裂之刑执行,围观百姓无不噤若寒蝉。
此后,嬴政颁布《告朝野臣民书》,历数嫪毐罪行,安抚百姓,重申法度,新政初立的威严如山岳般厚重,压在每个秦国人的心头。
夜深人静,章台宫内灯火通明。
老廷尉与国正监悄然步入嬴政寝殿。
“陛下,”老廷尉躬身行礼,声音低沉,“嫪毐两子,已伏诛。”嬴政放下手中竹简,目光锐利,“如何处置的?”国正监上前一步,禀报道:“依律溺杀,尸身已投入渭水。”嬴政点点头,未置可否。
国正监略一犹豫,继续说道:“另有一事,关于…流言……”他顿了顿,“宫中内侍,因嫪毐两子年幼,心生不忍,故而……私下议论,言辞颇有不敬。”嬴政沉默片刻,殿内空气仿佛凝固,老廷尉与国正监大气也不敢出。
“朕知道了。”嬴政语气平静,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深邃的夜空,缓缓开口:“廷尉。”老廷尉连忙应声,“臣在。”嬴政背对着二人,声音低沉而坚定:“依律,当如何?”
“依律,当诛。”老廷尉的声音没有一丝颤抖,却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
嬴政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朕知道。但他们只是些内侍,人微言轻,不足为虑。”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况且,嫪毐两子……朕虽未曾见过,但终究是骨肉至亲。若非嫪毐叛乱,他们也当平安长大。如今,他们已为其父所累,丧命于此,朕……心中亦有不忍。”他深吸一口气,“此事,到此为止。未曾参与叛乱,只因流言而妄议者,不必追究。”
老廷尉和国正监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惊讶。
老廷尉沉吟片刻,再次躬身道:“陛下仁慈。然,臣还有一事禀报,关乎嫪毐之乱的起因……”嬴政抬手示意他继续说。
老廷尉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嫪毐入宫,实由吕不韦一手安排。臣查得,当年嫪毐以“异人”身份入宫,便是吕不韦向太后举荐。
彼时,吕不韦权倾朝野,太后对其言听计从……”
“其二,”老廷尉继续说道,“嫪毐能接近太后,亦是吕不韦暗中授意。臣查得,吕不韦曾多次以太后身体抱恙为由,安排嫪毐入宫侍奉,这才有了后来的……”他略微停顿,似有不忍再说下去,最终还是咬牙道,“……嫪毐乱政。”
“其三,嫪毐得以封侯拜相,亦与吕不韦脱不了干系。嫪毐虽无甚才干,却凭借吕不韦的扶持,步步高升,最终权倾朝野,甚至敢于……”老廷尉说到此处,声音竟有些颤抖,“…甚至敢于谋逆犯上!”
嬴政听闻此言,目光茫然,愣怔良久,一颗泪珠悄然滑落……
嬴政身形微微晃动,仿佛一尊玉雕即将崩裂。
他扶着案几,指节泛白,良久,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吕不韦……”一颗泪珠悄然滑落,在冰冷的地砖上碎裂成无数晶莹的碎片。
殿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老廷尉和国正监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他们从未见过嬴政如此失态,往日的沉稳、果决,此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和脆弱。
嬴政缓缓抬起头,目光空洞地扫过殿内众人,最终落在侍立一旁的赵高身上。
赵高垂首敛目,感受到帝王的目光,身体微微一颤。
“赵高,”嬴政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说,这世间……可还有朕能信之人?”
赵高心头一凛,这个问题太过沉重,他不敢轻易作答。
他跟随嬴政多年,深知帝王的心思,此刻的嬴政,需要的不是答案,而是慰藉。
“陛下,”赵高斟酌着语句,小心翼翼地开口,“忠臣良将,皆为陛下效力。嫪毐之流,终究只是少数……”
“少数?”嬴政苦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自嘲,“嫪毐是少数,那吕不韦呢?他可是朕的仲父,是朕的……老师啊!”他猛地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情绪激动,“朕待他不薄,他为何要如此待朕?”
赵高不敢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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