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金陵伫立在望楼之上,看着城外虚空凝立的身影。
自从白头军损失惨重的那一战之后,长安以将军之令,不允许他们这些老家伙在他未死之前出战迎敌。
而他自己,也顶替了将军望楼值守的位置。
他记得长安五岁的时候,就嚷嚷着要穿雪白衣裳。
一个不足凳子高的小娃娃,整天穿着白衣在城头耀武扬威。
郭老夫人笑他:“你也想学南朝陈庆之,千军万马避白袍?”
小长安扬起稚嫩的脸颊说:“
阿奶,我会比他更勇猛勐!”
当时城头数千老卒被逗乐了,骂骂咧咧给取了个“吹牛长安”的外号。
“诸位同袍,他没吹牛。”许金陵抚摸着城墙,凝视天边的安西军英魂。
他比陈庆之勇猛百倍!
试问陈庆之可否能一人守城?
可否能一人独战五千大军?
可如今他不穿白袍了!
安静注视着城外的男人,穿着一身鲜艳红衣,或许是张老婆子的裁剪手艺退步了,袖口腰襟很宽敞,都像披了一件红裙在身上。
“许爷爷,无事,蛮兵已灭。”郭长安回到城头之上,抬头打招呼。
许金陵蠕动嘴唇,欲言又止。
“我没疯。”郭长安笑了笑,解释说:“我想让身上多点喜庆的气息。”
“我们不怕你疯,你不该承受这一切。”许金陵摇头,走到他身边。
若是再坚守孤城十年,中原民族能攻守易形,长安绝对会壮志凌云。
若是屠杀二十万蛮夷就能永远守住这块疆土,长安会越杀越有劲。
可看不到希望啊!
一个人在黑暗里举着火把,走了很远很远还是伸手不见五指。
想退又不能退,想躺下又害怕火把熄灭,唯有麻木举着继续走下去。
这是何等的折磨。
许金陵踱步过去,拿走他的铁枪,温声道:
“长安,你太累了,休息一天,去外面走走。”
“蛮夷随时会突袭。”郭长安摇摇头。
这次遣长安妇人来劝降,显然是蛮兵的先行步骤。
接下来,很可能就是又一次的大军攻城。
“几个月没有动静,就会在今天?”
况且蛮军开拔,孤城百里外都有声响,有我这个老头子在这里守着,你去散散心天塌不下来!”
许金陵恼怒的吼了一声。
郭长安沉默,长发披散遮住了迷茫的双眼。
“长安呐,你都没真正出过城。”许金陵仰着头,强忍着不让老泪落下。
这句话多么悲凉,除了出城杀敌以外,这个英勇盖世的男人,一生都没离开过龟兹城。
“就今天,为自己而活。”秦许金陵重重拍着他的肩膀,严肃道:
“虽然你是将军,可我是你长辈,我的话,你要听。”
郭长安犹豫很久,最终叮嘱道:“许爷爷,有敌军迹象立刻吹响号角,擂鼓示警。”
“去吧,我省得。”许金陵推了他一把。
“许爷爷,我不会走远,有蛮夷一定要先让城内亲人们躲进地洞,您记得检查城门。”
郭长安絮絮叨叨,尤自叮嘱着。
“娘嘞,老头子我是年纪大了,又不是傻了。”许金陵一脚作势踹过去。
或许是浑浑噩噩的意识需要拯救,又或许是郭长安也想自私一次,为自己活一次。
他走下城墙,牵上一匹骏马,来到城门口。
“将军。”
“将军!”
城门下,守城的白头老兵目光亲切的看着他。
郭长安再次叮嘱了一遍关好城门,随后牵马出城。
三步两回首,终是翻身上马,策马奔袭于黄沙漫卷之中。
盯着长安的背影,许金陵不禁热泪盈眶。
少年本该是这样潇洒放肆,可一座城囚禁少年所有的梦想。
……
“痛快!”
无边无际的沙漠,红色身影疾驰如拉弓的箭失,郭长安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自由散漫的狂风,晚霞尤其温柔,在他看来格外浪漫,不知疲倦地奔跑,像是把天地都揽进怀里。
一路游览风景,傍晚时分。
郭长安来到一座空无一人的城镇,因几十年的荒废,房屋坍塌被黄沙掩埋。
城镇入口有庙巍峨矗立,竖着几块碑碣,还有一座中原武夫的凋像,郭长安正是被他吸引过来。
碑碣上凋刻一行行小字。
【今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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