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炼狱也比不过百里荒漠,从深渊爬起的那一刻开始,这座华夏民族的精神之城就已经守住了。
一万八出征大军,三个圣城调遣过来的凝神宗师,就这样烟消云散。
楼兰明月怔怔凝望着滚滚东啸的血色狂风,一种彻骨的冰凉瞬间弥漫她的全身。
一切难道就这么结束了?
是的,一切都结束了。
仅剩不足一千轻装骑兵发疯似逃离炼狱屠宰场,崩溃的楼兰明月现在脑袋里只剩下最后的念头——
完了!
彻底完了!
她的丧钟已经敲响。
可她不能死在汉奴手上,不能死在这座沙漠坟场。
足足六十年岁月,她做过女王,也曾是让神国闻风丧胆的老巫婆。
她辉煌且荣耀的一生,就因为一张委任诏旨,彻底被屈辱和噩梦掩埋。
辇车跑得飞快,落后半柱香时间,所有挡住身前的轻骑兵都被侍卫斩杀。
撵车转眼间就冲到最前排的位置,往远处无止尽狂奔。
郭长安驻枪而立,低头到处寻找,踩过奄奄一息的蛮夷,在尸体下面翻出几层血污的大旗。
天地间只剩他还站着,天边飞来大群大群的乌鸦秃鹫,嘎嘎啾啾地起落盘旋。
郭长安小心翼翼擦掉纛旗上的脚印,连同杆子握在怀里,沉默得像一座凋塑。
“煌煌中原,天俾万国。”
他轻轻喊一声,声音在灵力加持下,响彻方圆数里,在空气中震荡。
“煌煌中原,天俾万国!”
“煌煌中原,天俾万国!”
“煌煌中原,天俾万国!”
城内响起老残妇孺竭尽全力的嘶吼,他们泪流满面,却又高亢激昂。
在这片血海中,在一万多具尸体里,孤城依旧没有沉沦。
许金陵近乎哽咽呼喊。
在神洲无人问津的地方,在孤悬西域的疆土上,一个二十岁的男人,亲手缔造载入史册的奇迹。
华夏历史没人做到过的事情,这个孩子凭借一己之力,在历史长河里铸下最伟大的丰碑。
绝对不会被遗忘,中原民族迟早会接过他高举的火把。
没有什么黑暗绝境比得过一人独对万军,当火把传进中原,由长安始,定会迎接黎明曙光。
豢养的骏马冲出城门,郭长安朝城头笑了笑,想上马,大脑却好像是宕机了一般,完全不听指挥。
结束杀戮状态后的他感觉体内充满了狂暴的力量,可他的精神却在枯竭,思绪在僵化。
他疲倦到倒下就能沉睡几天,郭长安强迫自己伸手绑好绳套,驱使骏马将他拖行。
骏马奔袭,所过之处黄沙留下两道血污,大约二十里路,郭长安才松开绳子,将怀里纛旗插在黄沙。
“今……今郭长安告慰安西先烈,昭示后代,已为神洲开疆拓土二十里。”
他的声音渐渐嘶哑,听上去那么凄苦,彷佛来自四面八方。
在空旷荒野,郭长安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他倒在纛旗旁边,狂风漫卷的风沙很快将他掩埋。
梦里,郭长安低声呢喃。
“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神明。”
……
辉煌宏伟的大殿之上,尊贵的皇者高座其上,大殿之上,左右两排,十二名身着金色长袍的男人伫立。
殿中的十三人,便是象征着神国的权利之巅。
砰!
一尊价值连城的鎏金狮首摆件狠狠砸落在地。
四分五裂的鎏金碎片划破几位神罚官的衣袍。
众人目光看向王座之上的皇者,与往日恬静淡然不同,此刻的蛮帝就先是暴怒的狂狮,眼中迸发着嗜人的杀机。
“楼兰明月在闹什么?”蛮帝冷喝,喉咙像被堵塞般,声音嘶哑而诡异。
大祭司的卜测赫然呈列在面前御案之上。
如果说上次神国的气运波动是湖水轻泛涟漪,那这一次便如小石砸进湖里溅起好几团水花。
独孤信面色铁青,心如死灰。
他想歇斯底里的咆哮,他要将老巫婆愚蠢又昏庸的脑袋给碾碎!
可这个庄严的朝殿,只能竭力遏制情绪。
蛮帝沉声道:
“传神旨,遣派神使巡视西域荒漠。”
“天神陛下。”一位金发络腮胡的神罚官急忙起身,恭敬道:
“楼兰天下天赋异禀,就让楼兰神牧官带他前来觐见天神。”
老巫婆是他的政治党羽,必要的时候还得说情。
封疆大吏最忌讳巡视官,但凡查出狗屁倒灶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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