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手持戒尺高堂坐,面前书案上叠放着昨日布置下去的课业,让学生们写下自己对于课堂上的文章的思量。
当夫子拿起其中的一篇的课业时,微微皱起了眉头,一边看,一边抚摸着戒尺。
院子里雨雪间杂,连连呼啸。
风也萧萧,雨也萧萧。
白墙黑瓦之间尽是积雪,滑落坠地绽开无数冰晶。枝头上满是珍珠玛瑙,珠光乍现。
林安研蜷着小小的身子,在下面如坐针毡,不出所料,夫子现在正在看的正是她的课业。虽然夫子从未用那把戒尺打过人,但还是让她很害怕。
过了良久夫子才把课业放下,一抬头便对上了林安研那水汪汪的眼睛,这不禁让夫子觉得有些好笑,他赶紧开口说道:“内容过关,你一个八九岁的小娃娃写成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只是这个字嘛……哈哈,可能还需要向苏煜学习一下。”
林安研对着夫子赶紧点了点头,接着又看向了苏煜的方向,他坐在林安研的斜前方,双手置于桌面。冷着脸,正襟危坐,看起来丝毫不惧寒冷,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他身着雀金裘,袖边娟秀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一根玄紫色宽腰带勒紧腰部,白玉平安佩别在腰带上,俨然若神人。
这些东西足以把他同身边人分开来。
这时的苏煜已经十二岁了,脸庞虽仍是稚嫩,但也已经能清晰地看出底子里的俊俏。
课业好,身份尊贵,以及喜欢独来独往的他是这个书塾里面最不会被招惹的对象。
而那时,林安研的父亲还没被任命为国相,并且年纪最小的她就免不了遭到旁人的挤兑。
刚开书塾那会儿,国公府的大小姐就让林安研帮她完成了抄书的功课,最后的结果自然是被夫子看出,被好一顿训斥。
“你怎么不早说你的字像鸡爪子一样难看?”国公府的大小姐怒斥着。
之后,林安研再也没被别人强迫着帮他们抄书了。
待到课后,林安研收拾好课业,就像小偷一样,踮起脚尖静悄悄地跟在苏煜的身后。
跟了好长的一段路过后,走在前面的苏煜终于忍不住,猛地转身,吓得来不及找掩体躲藏的林安研下意识把头钻进了一堆雪里面,独留身子在外挣扎。
苏煜环抱着双臂,走到林安研的旁边,不悦地说:“你在干什么?”
看见林安研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在不停地扭动身子,发出闷闷的呜咽声。苏煜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赶忙抓住她的双脚,将她从雪堆里解救了出来。
林安研由于惯性跌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小脸差点因为窒息而变得涨红,大眼睛扑棱着流出了眼泪。
“你是傻子吗?怎么会有人往雪堆里钻?”苏煜侧着头,拍了拍被雪水浸湿的衣袖,眉宇之间尽是淡漠,眸子里却闪过一丝温怒。
林安研咳嗽了两声,在身上翻出了昨日的课业:“夫子说……夫子说让我跟你学习写字。”
见状,苏煜解开胸前的结绳,取下厚绒金丝珊瑚披风,盖在了林安研的身后,一阵暖流从她的后背蔓延到了全身。
林安研拢了拢披风,把头埋了进去,披风里还残留着苏煜炽热的体温。
“谢谢!”她抬头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苏煜接过林安研手里的课业,本想只是随意看两眼,结果被她那别样的风格吓了一跳,写成这个样子,也不失为一种天赋。
苏煜看完将课业重新递还给她,恰巧瞥见林安研揉搓衣角的双手,上面参差不齐地长了好几个冻疮。
“你没有手炉吗?手都成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写得好字?”苏煜问。
“啊……”林安研不好意思地将手背在身后:“婉姐姐怕冷,我就将我的手炉给她了。”
那个苏婉清,怕冷不知道多穿几件衣服吗,小孩子的手炉也要抢?
“我改明帮你要回来,你回去吧。”苏煜说着就要走。
林安研急忙跟了上去:“你还没教我写字呢。”
“等你手上的冻疮好了再说。”苏煜摆了摆手。
林安研停在原地,眼见着苏煜越走越远,消失在了雪蒙蒙的花园小路的时候,她才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身上的披风他还没拿走。
上书塾期间,夫子门下的学子们有学业的时候一般都会在庆王府中住下,一月回两次家,所以他们这些公子小姐们都被安排了自己的房间。
为了锻炼他们,侍女陪读们也都只待在各自的房院中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上学的时候一律不许跟着去。
也是趁着这个没有侍从跟着的空隙,苏煜从不直接回房,而是径自走到府中无人居住的偏房里。
这里偏僻,几乎不会有人经过这里,更何况是进来了。
所以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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