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玩归玩,闹归闹。
真要办起正事来,祝棠比谁都认真。
下了马车后,便收起了刚才玩世不恭的笑,跟随都水司的几位大臣一同跋山涉水,翻过了重重山峦,来到了湍急的河流前。
“这里便是洪涝的起源,因处在两山夹击之间,河道较窄。其他时节倒是没什么,冬日河流枯竭,河道变浅。
春日乍暖时,上游的河水便急速融化,直冲下游,经过此处,如泄洪之口,一发不可收拾,直接淹没了下游所有地势低洼处。
这就是天命为之,岂是人力所能更改的?与其逆天而行,依微臣之见,倒不如直接迁徙,将附近这一带的百姓往两边搬迁,此处留为河道,可减少人力损失,也不至于劳财伤民。”
都水司指着此处的地形给祝棠看,随后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祝棠看着眼在跟前湍急的河流,此时只怕是丢一头牛进去,也会瞬间被大水给吞噬。
让人不得不感慨人与自然的差距。
“迁徙说起来轻松,做起来却难,他们本就是依山傍水,靠着山水而活,你让他们背井离乡,岂不是也在断了他们的生路?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天定?多的是事在人为,如果连想都不敢想,又如何知道究竟能不能成?
古来有大禹治水,那时不及如今人力丰富,头脑聪慧,也能凭借一腔孤勇,做成壮世之举,怎么到了我们反倒是不成了?”
祝棠垂眸,看着手中牛皮纸上绘制的蜀州流域地形图,说道:“治水之事,道阻且长,功在千秋,利在万代,何惧时间长短,钱财投入?”
她眼眸中闪烁着波光。
世人只知她是个荒唐的公主,却无人知晓,每日在公主府里消磨的日子并不好过,于是她给自己找了许多事做。
如京都首屈一指的赌楼,是所有王权贵族的销金窟。
如开遍各处的大酒楼,每一家单拎出来都是日进斗金。
更遑论其他云云。
祝棠能过得奢靡跋扈,很大一点便是,她自己不差钱,且有的是钱挥霍。
这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若是办不成,那就是钱还不够多。
风吹拂着祝棠的发丝,她眼眸濯濯,阖上了牛皮纸,抬手指向山涧处湍流的河水,说道:“待汛期平缓,我要在此处,建造一处堤坝。
同时,两边还需拓宽河道,掘出淤泥。以及,从那里开始,看见那个山涧缺口了吗?”
祝棠抬手指向稍稍下游处的一处两山夹击处,兴许是因为与水流相接触,流速过快,河沙堆积,地势较高,使得河水并未从那处灌入。
而从地形绘制的山峦走向可见,那里低位山涧呈现出“冂”状,若是河水能从那处流入可以很大程度上缓解流速,从而降低水流。
“那边开渠,将水流引过去,作为支流分流,缓解主干道的压力。”
都水司闻言,额头一个个直冒冷汗,说道:“公主,这种事,可需要动用不少人,花费许久,预算大大超出了朝廷能够给予的钱财,还需三思而后行,莫要一意孤行啊。”
祝棠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还在考虑有没有需要更完善的地方。
都水司监管见她根本不听,只得看向了裴衡,希望他能站出来说两句,告诉祝棠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裴衡看着一脸认真,没有半分玩笑意味的祝棠,终是化作了一声叹息,说道:“我想这事未必不行,咱们可以好好商议。”
都水司无言了,心道这俩人怕是都疯了。
午间休息,几人原地取材,砍了枯木架起的火架子,铜盆中汩汩翻腾着沸水,下入了不少现摘的春笋和菌菇,鲜嫩的很,不一会便冒出香味来。
裴衡盛了一碗,送到了祝棠跟前。
因着男女有别,都水司那几位都坐在稍远处,身边并无他人。
裴衡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担忧:“若是真要按你的计划来做,成本不小,需要许多钱财。”
祝棠抿了口热腾腾的汤,抬眸看他,说道:“你也想劝我放弃?可是我想过,这会是一个万全之策,我不信你不知道。”
其实单论治水,方法真的很简单,只需要截断上流,控制流速,清理河道,开渠分流就足矣。
但自古以来,依旧年年都有洪涝,有死伤,却无人放在心上,没人想过去改变。
不过是因为刀子没扎到自己身上,所以觉得那些人死了就是死了,没什么值得可惜的。
裴衡摇摇头:“我是想说,裴家这些年也积攒了不少财富。但我如今尚未掌管裴家,能做的有限,只能将有的都给你,其他的,怕是难。
不过即便如此,这些对于这件大工程而言,可能也只是杯水车薪。”
祝棠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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