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的火车硬座,再加上马车的颠簸,我总觉得稍微用点力,我的骨架就会轻而易举地瓦解掉。
依米哈欠连天的捶着腰,“完了!感觉自己快要散开了。”
她看向兴致勃勃的小萱儿,仰天长叹,“年轻就是好呀!可怜岁月不等人呐!!”
架车的老人听后笑了笑,“你们年轻着呢,等到了我这个年纪,那才叫岁月。”
我偏过头去问车夫,“大爷,这里离进山的路还远吗?”
大爷听后略吃一惊,他微微偏过脸看我一眼,“你们不去镇里找家旅馆歇歇脚,去山里干啥去?”
依米和小萱儿听闻,也跟着大爷一起疑惑起来。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去镇里,我们身上的钱不够,只能进山搭个帐篷。”
大爷看了看我们几个,大概是不相信我们的衣着打扮,会是没钱的主儿。
于是他断言,“你们出门可要小心,路上的扒手多着呢。”
我与依米抿嘴不语,各怀鬼胎的相视一笑。
大爷立马抽起马绳,“既然要进山,那就得快马加鞭了,不然天黑之前赶不到。那条路颠簸着呢,小姑娘们恐怕吃不消哇!”
听大爷这意思,是奔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念头去的。
这怎么能行,天黑之前把我们送进山里,他再返程就要深夜了,年纪大了,可禁不起这般折腾。
我赶紧说,“不用不用,您顺路的话,把我们在附近放下来就成!不顺路的话,您就看看哪里合适,我们在哪里下来,千万别专程带我们过去。”
小马在驱赶下马不停蹄的前行,大爷赶忙说,“顺路!顺路!我就是要进山呢!”
“大爷真是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自己赶路也是赶不是!?”
我靠在行李箱上,眯着眼睛伸出手,遮住眼前直射的阳光。
一束五彩斑斓的光芒从我的指缝钻了进来,我不由自主的扬起嘴角。
有些尘嚣躲不掉,但幸好,人世间总是有一块质朴的净土,为浮躁的内心拂去喧嚣。
进山的时候,已经傍晚,山里的村子在晚霞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悲伤。
一位穿着一身鲜艳红衣的老人靠在门旁,她的目光呆滞着追着晚霞,不声也不响。
小萱儿看向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吓了一跳,她悄声躲在我身后,问我,“妈妈…她…那位老奶奶在干嘛?”
我不知道用怎样贴切的方式,来形容这位老人的孤独。思来想去,我最终沉下眸来,回答她,“我也不知道…”
架车的大爷在见状叹了口气。
赶羊回家的老人路过马车,向大爷打招呼,“呦,老卢,来客人了!”
大爷淳朴憨厚的笑着,点了点头。
他没有向赶羊人解释我们的身份,也许对孤独的他来说,我们就是他带回来的客人吧…
赶羊的木棍在落日的余晖中,响起阵阵铜铃声,我们三个不约而同地看向不断远去的羊群。
大爷在此时跳下马车,他走在小马一旁,轻轻抚摸着它的鬓毛,像是鼓励孩子一样,“今天也辛苦了。”
小马在一处破旧不堪的老屋前停了下来,我们从马车上下来,巡视着四处错落排列的泥砖墙。
这个村落实在太有岁月感了,垣断壁的房屋,从进村到现在,除了赶羊人和追晚霞的老人,毫无生机。
我又一次看向那位倚门而坐的白发老人,她依旧靠在黄土砌成的门框上,看着西方逐渐消失的太阳。
依米顺着我的目光看去,“你说,她在想什么?”
想什么?我思考着…
如果她还有其他亲人尚在人世,她恐怕是在等。
如果这世间只剩她一个人弥留人间,她恐怕也是在等…
至于等什么,我不想说,但有人替我说。
马夫卢大爷看向追日落的老人,深深叹了口气,他回答了依米的问题,“她在想,究竟什么时候死去…”
所以,一个时刻等死的人,时时刻刻穿着光鲜的外衣,就是为了有一天,孤独的老死在家中的时候,不麻烦别人的手为她的尸体,更衣…
我突然感慨道,“你说我们,来一趟人世间,究竟为了什么呢?”
大爷说,“为了遭罪!为了活着!”
我看向大爷,他佝偻着腰把小马拴在了石柱上。
仅存的余晖把他的身影拉的好长好长,我的心里突然泛起一阵心酸,鼻头一热,就问他,“大爷您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因为车马劳顿,大爷疲惫不堪的直起身子,他看向我时,脸上依旧挂着笑,“没了!就我自己了!”
他这笑容可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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