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那年，姜澜握着手机站在露台上，春末的晚风卷起她丝绸睡裙的裙摆。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像是浸在蜜糖里：“小澜，医生说我的睡眠障碍已经好转了......“
她看见玻璃移门上映出自己的倒影，十六岁少女的轮廓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三年前被霍哲接来时穿的那条格子裙，如今连膝盖都遮不住了。
“妈妈，我想考市一中的艺术班。“指甲掐进掌心，她听见自己声音里带着撒娇的颤音，“您知道的，我从小就想站在聚光灯下......“
视频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簌簌声，母亲的面容像幅褪色的水彩画，正在看S国圣玛利亚女校的招生简章。姜澜望着楼下庭院里新栽的蓝花楹，紫色花穗在夜风中摇曳，像极了霍哲上周系在她手腕上的丝巾。
她看着母亲把圣玛利亚女校的宣传册推近镜头：“这里戏剧社每年都能排演莎士比亚......”
“可我想站在真正的舞台上。“怀里的剧本被捏出褶皱，《长歌行》三个烫金字在手心留下浅浅凹痕。
“霍先生怎么说？”母亲突然问。
姜澜的指尖抚过露台栏杆上未干的夜露。那个雨夜霍哲把她从医院接回家的场景突然涌上心头——黑色迈巴赫里，他西装前襟别着银质山茶花胸针，雨水顺着下颌线滑进衬衫领口。
“他说尊重我的选择。”少女把发烫的脸颊贴在冰凉的玻璃门上，“但李导的新剧需要封闭拍摄三个月，霍叔叔说......”
话未说完就被急促的咳嗽打断。身后传来熟悉的雪松香，霍哲将羊绒披肩裹住她单薄的肩头。男人温热的掌心隔着衣料烙在肩胛骨，姜澜感觉心跳快得像是要跃出喉咙。
“明天要试镜还熬夜？“低沉的嗓音擦过耳际。姜澜慌忙挂断电话，转身时撞进他怀里。霍哲的银质袖扣硌在她锁骨上，凉意顺着脊椎窜上来。
深夜，书房里还亮着暖黄台灯，霍哲解开两颗衬衫纽扣，视频会议界面里的姜母神情憔悴却目光灼灼：“霍先生，演艺圈是什么染缸您比我清楚。“
“正因如此才要让她试过冷暖。“他转动着无名指上的婚戒，银质相框里亡妻的笑容在阴影里若隐若现，“您见过笼中金丝雀吗？越是禁锢，越会在某天撞得头破血流。“
姜母的叹息混着电流声传来：“当年她父亲......“
“我不是他。“霍哲突然挺直脊背，袖扣在桌面磕出轻响，“我会在她翅膀下织安全网，但天空总要她自己飞。”
拍摄基地的樱花正在凋零，姜澜提着月白裙裾穿过回廊。李导正在给男主角讲戏，看见她便笑着招手：“小姜来看看这个长镜头。“老艺术家银白的发梢沾着樱花，剧本上密密麻麻的批注泛着茶香。
监视器回放着试镜片段，少女在雨中追逐马车的身影让霍哲喉结滚动。他想起昨夜路过琴房，姜澜踮脚够琴谱时露出的那截腰线，月光像溪水流过她蝴蝶骨上的朱砂痣。
“眼神要有破碎感，但不能卑微。”李导用钢笔虚点屏幕，“记住你是乱世明珠，不是攀援凌霄花。”
试戏如霍哲想的那般很顺利，转眼到了假期，姜澜在霍哲的陪同下进组拍戏。
然而拍摄第一天，就遇到了意外，恰逢霍哲当天有重要会议，在和剧组众人打好招呼后就离去，临走时嘱咐姜澜有事打电话。没想到第一场戏就是姜澜的，姜澜在更衣室换戏服时，发现衣服被恶意剪破。她抱着残破的月白色襦裙缩在角落，不知所措，却听见门外场务的窃笑：“投资人的干女儿了不起啊？”姜澜没有伸张，而是找了件类似的先上场，她知道，进娱乐圈是她自己的选择，不能这么轻易退缩。
监视器前，李导摸着下巴看姜澜在桃花树下旋转。鹅黄披帛扫过满地落英，少女回眸时眼底碎金浮动。场务小声嘀咕：“这眼神哪像兄妹......“
“卡！“李导兴奋地拍腿，“姜雨桐这段情绪太到位了！“（注：姜澜艺名）
当天深夜，霍鸣宇看着白天的拍摄花絮按下暂停键，截图上姜澜仰起的脖颈弯成天鹅的弧度。画面里姜澜的指尖抚过男主角衣襟，这个动作让他想起那夜书房——他批文件时，少女也是这样用蔻丹染红的指尖，偷偷描摹他搁在桌沿的腕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