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漫天,如同槛外人看这槛内的纷纷扰扰。操场上,一个二年级的女生拿着扫帚、红着脸冲一群嬉皮笑脸的男生大喊:“别疯了!浪费的是我们大家的时间!快点扫吧!”男生们腆着脸起哄,与她笑闹:“这风一吹,哟,哟哟,它自己就过去了,不用扫!哈哈哈哈……”,“这任务太重了,扫不完,根本扫不完!扫过去又吹过来了”,“你们女生来扫吧,你们扫得好些”,有的男生拿着长柄扫帚当青龙偃月刀,自顾自地挥砍打闹。旁边蹲着两个男生,一边用木棍挖着地上水泥缝里的湿泥,一边聊天,投入的程度如同在功法保护的结界罩里,完全感受不到一旁的扫帚战,对女生的呼喊则更是置若罔闻了。
看着他们,我仿佛看到了过去,看见曾经的自己。他们终究还是年轻啊,有大把的时间,无论如何争执、如何气恼,对现在的我来说,那些都是无法再回来的美好。一切为了高考,高三已没有清洁区,不用再承担校园清扫任务,最后这段时间,连自己教室的清扫都成了自发自愿的行为。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我的心已迅速衰老。
操场另一边的足球场上,很多男生没组织、没章法地追着个足球满场乱跑,从左跑到右,从右跑到左。绝大多数都是跟着球跑,却无缘与球接触的人,施莱特也是这碰不到球、“练习往返跑”的大多数之一。夕阳渐渐收起了光辉落山,我手里的馒头也啃了个精光,看“施莱特”们执着地在场上来回奔跑,一个球也不进,仿佛有种治愈的让人解忧的魔力——无结果、无目的的循环往复能让人回归平和、与世无争的心境。不过我也得出结论:足球完全无法与篮球的精彩相提并论。
晚自习前,我告诉施莱特我看见他踢球了,不看他平时对足球多热爱、多着迷,说起足球的话题总是侃侃而谈,原来完全是“臭脚”一个,在场上连球的毛都挨不着,而且足球也一点都不好看,半天来回跑进不了一个球。我这话瞬间引起了狂热球迷分子施莱特的回击:“兄弟!你说这话只能代表你根本不懂球!足球一场下来只进一两个是常事,而且我今天装备不对,没穿一双适合踢球的专业球鞋才影响了我的发挥……”他一面给自己没踢到球找原因,一面给我普及足球常识,为扭转我对足球的偏见费尽口舌,而我也只能心中叫苦,暗自提醒自己,下次别在足球这事上捅他的马蜂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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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4月22日……星期日……晴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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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临放学时突然下起了雨,我站在教学楼的屋檐下望雨兴叹,不知要等多久雨势才会小。建国拿着伞站在屋檐下等丁静一起回家,随意地与我闲聊。他走时见我没带雨具,二话不说,毅然把伞借给我,自己钻到丁静伞下,手搭在丁静的肩上走了。整个过程丝滑、流畅、自然,我还没来得及客套推拉或说句谢谢,他俩已走出老远。我心怀感激地站在原地,看他俩走远的背影,感慨良多。
我是容易感动和满足的,但底层逻辑却是悲凉的。别人给予的一丁点帮助和关怀都会令我感激涕零、热血沸腾,追捧其人性的闪光点。我会如此,却皆因在寒冷中对温暖的感知格外敏感,在黑暗中闪光点才显得耀眼,在普罗大众以“自扫门前雪”为行为准则时,损害自身利益以利他人的行为就格外伟大。借伞对建国来说是件平常小事,就像他搭在丁静肩头的手,他几乎都没在意,在我眼中却是件事,一件大事。在校园里,他怎么能那么自然地把手搭在她肩上,而她也丝毫没有异样,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他们看起来是那么自然、那么和谐、那么坦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目光干净、澄澈。终究是我的思想被禁锢久了吗?或者心脏的人看世界也便是脏的?
过两日的月考也是和市里其他学校考卷一致的调考,不知小点子和苏小鹏会考得怎样,不知是否以后的月考都是调考。如果是这样,我和他们面对同样的考试,又可以有个横向的比较了。唉!不是每个人都是一个虚数,无法比较吗?怎么自己还主动往比较的笼子里钻呢?思维惯性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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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4月27日……星期五……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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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高考70天。
期盼了好久的体育课,今天又、又、又一次泡汤了,这次是因为下雨。唉!人算不如天算啊!
月考已结束。考后的状态总是懈怠的,无论老班如何提醒,耳提面命让大家别放松都没用。所有人的精神状态随月考周期性地变化,放松,紧张,冲刺,放松,循环往复,而心情则随月考成绩的公布变化,如过山车般,一次次,起起落落。
按以往惯例,填志愿在高考分数公布前。准确的估分能保障在填志愿环节尽量不掉档,也不让分数浪费。老班让我们对自己月考成绩估分,他说估分是一项“四两拨千斤”的重要技能,特别是在最后冲刺时刻,更要好好练习。对有些人来说,这项技能可能比考个高分数还重要。可这对没考好的人来说,是件残忍的事——刚经历完难题的打击,还未走出对自身能力不足的否定时,就要直面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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