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照得发白。
真吵,这些人没一日安生的。赌坊里争执起来,不出意外,这人又要被打得鼻青脸肿了,何苦呢。
她闭了眼靠在树干上睡觉。
不久,一身酒味的文渊之摇摇晃晃,走两步退一步地走出了赌坊。
邀月共饮。
他咳得很厉害,勾月听他昨晚就开始咳了。方才出来,眼圈还青了,被揍得不轻。
病的那么重,还要玩命儿喝酒,真是活腻味了,勾月摇头叹息。
忽然,他止步,酒全醒了一般。
“谁?出来!“
他的声音冷极了,比这头顶的一轮银月还叫人瘆得慌,直叫人起鸡皮疙瘩。
勾月在墙后浑身绷紧,这就要暴露?跟了这么久,可惜。
不会吧,她脚步很轻,按理说,凭她的轻功,他听不出来。
月光拉长了文渊之的影子,他的腰背喝醉了也挺得绷直。
“嘿嘿——“
勾月听见他莫名其妙地开始笑,抱着一只野猫逗弄,边说着,“原来是你这个小家伙,跟了我一路,你跟我做什么?”
野猫喵一声从他手里脱身,往矮墙上一跳,纵身往黑暗里去了。
他瞧着猫远去的踪影,许久没有移步。
勾月都等烦了,他还没有挪步走开。
她想,这个人应当孤独极了。
被皇帝降罪,文家为自保,离开良渚那日竟无一人送行。
他的发妻也一病不起,又不曾留下一儿半女。
自己重病缠身,一身抱负不可施展。
仕途断了,他这样骄傲的人要如何活着。
勾月看他在小道上茕茕独立,有一个瞬间想要走到他身旁说一句,一起走吧。
晃晃头,又告诉自己别说傻话。他们两个,怎么会走一条道儿。
文渊之住在金慈客栈最便宜的屋子,为了监视他,勾月就租了对面客栈,当然不是窗对窗,她又不是傻子,知道哪里才是监视人,又不容易暴露的好位置。
踉跄回来了,勾月见他屋子亮了起来,灯光不大,想来灯油也不好。
窗子半开着,他也不关,夜风灌进去,听得他后半夜咳得毫无人气,堪堪一口气撑着。
勾月也没睡。
她低声道,这人生还真是无常。自打跟踪文渊之以来,她再也不抱怨命苦了,无父无母又怎么样,像他这样兄弟姐妹齐全的,临了到上面怪罪,一个来送他的也没有,可见就算是至亲,生死之事也能将骨血二字分割开,叫人袖手旁观。
她半眯着眼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在夜里吹箫,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她向来不喜欢丝竹之音,老觉得催人骨子软。
这骨子一软,就软到了这年冬天。
文渊之已经来到了眉县。
一如往常,到了客栈还是先拿出他那蓝布包的文具,两只狼毫笔,他拎起茶壶来,没倒出一滴水。
勾月见他赶路赶得唇角都上火破皮了,心里头有些说不出的烦躁。
这个人真奇怪,既已经离开良渚,天下之大,哪里都能慢慢去,何必要急这一时。
雪下得很大,勾月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很快肩膀便白了。
地上到傍晚便有七八寸深的雪了,只有那条主道,因有行人时常走动,积不起厚雪来。
勾月找了一个时辰,愣是没找到一个能住的屋子,本来地方就小,客栈茶肆也少得很。
这个能住不止是她能饮食起居,还要能一起来就看见文渊之,他的起止都得在她的眼皮下。
算了,看来是没法了。
眉县太小,哪能跟那些都城相提并论。
她搓了搓手,一出门便喝了一口冷风。
呸,这跟踪人也不是个好活儿,冻得她手都没有知觉了。
勾月换了张脸,在楼梯拐角处装作若无其事与他交错而过。
还是头一遭。
跟了他这么久,两人连对视也不曾。
最近的一次还是在淮水旁边他站得离岸太近,险些落下去,勾月也不知当时他是故意寻死还是一不当心,但等自己反应过来,文渊之的后衣领子已经在她手里了。
她猛地将他拽回来,很快在看潮的人群里退开了一些,低着头不去和那道找寻的目光对视。
惊魂未定的文渊之并未找到是谁救了他一命。
“这位姑娘——”与他擦肩而过的一瞬,他就这样叫住了她。
他不知她姓她名,只唤她姑娘,可勾月就是觉得,他已经叫了她名字千百万次。
楼梯拐角的风悠然吹过,寒冬腊月的风,刺骨,可勾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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