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本已疲惫,再加上那顿鞭笞教训,黄蓉又困又乏,虽然垫高枕头姿势奇怪,还是沉沉睡去。
这一睡,就是一夜。
次日清晨,黄蓉是被外面吵吵嚷嚷的动静惊醒的。
意识到自己睡过头了,也不知道襄儿是否出了红楼,是否遭到逼迫,黄蓉连忙匆匆起身出门。
可是,迎面而来的,却是许多复杂的目光。
怜悯、同情、讥诮、不屑,甚至是幸灾乐祸。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了?
黄蓉脸色茫然,连忙凑到一个平常关系还算好的女子旁边,低声问道:“徐夫人,这是出什么事了么?”
“嘘。”
那位徐夫人不到三十岁的年纪,颇有姿容,闻言却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这里是教坊司!可别再说什么徐夫人之类的,被听到了,免不了一番责难。”
她伸手指了指红楼,压低声音道:“蓉姐姐,我好好劝你一句,要记得这里是教坊司,不管是你,或是……郭襄那孩子,都得认清局面,可不敢触犯了曹大人啊!不然,我们这些人,说不定全都要被连累……”
啊!
襄儿还没出来?
黄蓉心中一沉,听这意思,早晨的动静,竟然是襄儿闹出来的?
啪啪啪!
啪啪啪!
红楼里忽然传来清晰的声响,似乎是有人正在吃耳光,伴随着桌椅被踢倒的声音,还有曹吉怒不可遏的厉声吼叫。
“小贱人!”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本官看得起你,才让你伺候着!”
“不识抬举的东西!”
“小骚货!你信不信!老子今天就能干死你!然后找一万个乞丐来接着收拾你!”
“想死?哪有那么容易!”
曹吉的声音,越来越狂暴,偶尔伴随着年轻女子的惨叫。
虽然红楼内发生的这一幕没有亲眼见到,但是光凭声音,已经有画面感扑面而来。
红楼外面,数十位刚刚来到教坊司的新人,噤若寒蝉。
黄蓉整个人都呆住了,双拳紧握,尖锐的指甲深深嵌入肉里,刺得手掌鲜血淋漓。
“襄儿……襄儿她……”
曹吉这厮!不守信用!
唉!也难怪,以襄儿的美貌,怎能不被他惦记。
这里,是教坊司啊!
“看什么看!散了散了!”
很快就有女官前来驱赶,将神色恐惧的众女,带到专门传授音乐舞蹈的地方,不允许她们围观红楼。
可是,红楼那边的恐怖声音,还在断断续续传来。
很难想象,那个胆敢触怒曹大人的小郭襄,此刻正在经历怎样的地狱磨难。
完了!完了!
黄蓉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眩晕,饶是平素智计百出,但是在这里,竟然没有丝毫用武之地。
她知道,此刻就连拼命都没有任何资本。
她若是不冷静,只怕会给襄儿带来更加可怕的灾难。
怎么办?怎么办??
在这教坊司中,就以司正曹吉大人的身份最为尊崇,乃是大魏王朝正九品的官员。
曹吉以下,设有从九品的左右舞师两人,又有左右礼乐两人。
再其余的,都是各级别的教习,以及负责日常事务的女官若干。
别看教坊司只是九品衙门,但等级却十分森严!
黄蓉本以为,自己舍却这身子,讨好了曹大人,或可保住襄儿。
然而现在看来,一切都成了梦幻泡影。
唉!
“哼!早就看那丫头不顺眼!现在,她连曹大人都敢得罪,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还以为是在襄阳城里呢?”
“现在,怕是想死都不容易了,我可是听说,对付这号认不清形势的,曹大人有的是办法!”
耳畔传来的议论纷纷,更是让黄蓉身形摇摇欲坠,一筹莫展。
这番动静,打破了教坊司的寂静。
就连那几座专属于花魁的别致小楼,也向中央的红楼投来关切的目光。
似乎……很久没听到曹大人如此大动肝火了。
那个来自襄阳的小丫头,还真是家学渊源!
要学她父亲阻挡大魏兵锋一样,阻挡曹大人的锋芒?
还是年轻啊……
几座小楼里,仿佛响起了若有若无的叹息声,似是在怜悯郭襄,又仿佛是在叹息自己的命运。
有朝一日,易地而处,若是曹大人提出什么,自己难道又能抗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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