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不要客气。”
顾田宝还真是来不及整理自己的想法,看到这陌里陌生的军官对自己这么友好,反而感觉到有些不自在,于是下意识地接了,只是不好意思吃,攥在手里又觉得不好看,于是将饼干放进了上衣一侧的口袋里。
他的衣服是老式的竖领对襟,肩头与衣摆处打着好几块补丁。
藤井见了,点点头,觉得这个人老实。同时,也为了显示皇军的富足、慷慨与仁义,便将手中整个饼干盒塞进顾田宝的口袋里,说:“都给你,回家吃。”
然后他蹲下身,在溪边的沙滩上写下“西撒”两个字,打上一个问号,一边歪着脑袋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西撒,西撒……”
顾田宝看了,摇摇头,也蹲下身,在“撒”字上面打了一个叉,又在旁边写了一个大大的“山”字,然后立起身来,认真地补充一句,说:“西仨,是西边的仨。”
藤井听了一愣,随即意识到了什么,手指着顾田宝写的“山”字,急切地问:“你说的是西山?西边的山?”
他这回倒真成了“大舌头”,因为在普通话里,“山”字的声母是“sh”,必须卷着舌头念。
顾田宝虽然觉得对方发音时舌头也太“大”了些,但还是点点头。
在壶溪一带,土话中没有卷舌音,只有舌尖音,说话时都将舌头伸平,加上韵母区分也不严格,所以“sha沙”和“shan山”,统统念成“sa仨”或“sa撒”。
“西山”是弯山的一座山名,也是一个村名,只是地图上没有标注,所以外人不知道,东洋人就更加不会知道了。
藤井愣在那里,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顾田宝不知道,连藤井的手下都不知道,藤井何以会有如此奇怪的反应。
只为,尽管那个方向不是西方,但那座山的名称是“西山”。
汉语中有“日薄西山”之说,意思是气数将尽。
藤井所带的这支部队,正是日本军队。
如此,“日薄西山”就有了谐音之效。
而且明明是东面嘛,怎么会出现一座“西山”呢?
简直是大凶之象。
藤井的脸拉下来。
在日本人心目中,他们的家乡位于东方,是太阳升起之地,阳气生发之地。
日本军人崇尚武士道精神,自认是所向披靡的威武之师,怎么可以“日薄西山”?怎么会“日薄西山”?这简直是对大日本皇军天大的侮辱!
藤井的内心由不悦渐变成恼怒。
他想,今天实在是晦气的一天,不吉利的一天。
凌晨向西进攻桐江受到阻击,出师不利,所以才会挥师南进占领排潭的。怎么这会又在前进路上横着一座西山?真是倒霉透顶!
决不能前往西山。要么退回排潭,要么改道向南。藤井在心里狠狠地对自己说。
而退兵不是日军的习惯,更不是他藤井的习惯。
在师长们的教导下,藤井从小习惯往前冲。
到了中国东北以后,更是一直都在往前冲,从来就没有后退过。
“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金朝皇帝完颜亮想做而未能做到的事,他们大日本皇军做到了,他藤井做到了。
冲,往前冲。
只要你敢往前冲,支那人也好,美国人也好,英国人也好,都会一路后退,退得见不到人影为止,这是藤井踏上中国土地后得来的经验。
再说,出发前,据大队部飞机侦察,这壶溪一带,并无什么中国军队。
退一万步,即使到时万一真的出现了中国军队,也没什么可怕。上海、南京那么大的城市,他们都顺利拿下来了,在这无名的乡野之地,他们还会遇到什么样的抵抗?统统不堪一击罢了。
这样想着,藤井便毫不犹豫地展开地图,开始在地图上寻找。
不一会,他戴着洁白手套的手指,移动在“黄泥山”这个村名上,然后重重地点了两下。
黄泥虽然平常,但与皇军的制服颜色一致;黄泥之“黄”,还与皇军之“皇”同音。既然同色同音,那么,看上去听上去都很吉利。
而且,黄泥山东扼壶溪六宅坎头渡口,背靠山岭,进可以攻,退可以守。
东面渡过壶溪即是永王村,有筹集物资之利。
综合起来看,这是一处理想的宿营地。
看了藤井的指向,几个小队长心领神会,立刻让手下发令。
只见曹长们挥动小旗,指挥各分队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迅速改向南面的黄泥山进发。
此时,坡上传来“叭叭”两声枪响。
众人抬头一看,见士兵正扬起手中的一只黄狗向他们炫耀。
一名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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