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随后跨进灵堂。
男人不算胖,肚子却出奇的大,活像已经怀胎六月。
他面庞蜡黄,眼袋掉到下巴,原来还算好看的浓眉大眼,被摧残得不成样,连光溜溜脑门搭着几缕稀疏头发,也显出一丝滑稽。
但他本人丝毫不觉得,正双手叉腰昂着脑袋,活像一只战意盎然的斗鸡。
南枝撑着膝盖,有些吃力地站起来,目光不期然与他对上。
那只斗鸡的眼神立刻变得阴冷:
“有人告诉我,你四处跟人宣称要继承老头子的南家小馆?”
南枝能听出来这话里隐藏的的恨意。
她还是平淡回了句:“是。”
简短一个字,直接点燃火药桶。
“这房子跟你有个屁关系!老头子就我一个儿子!他的钱都该是我的!别以为老头子对你好点,这房子就能给你!不要脸的贱货!”
各种难听、污秽的骂语回荡在灵堂上空。
附近的人很快聚起来,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旁观者难以想象,这些难听脏话,会从一个父亲嘴里冒出来。
在这些恶语的攻击下,本就瘦弱的南枝,越发单薄无助。
有人看不下去,帮衬着说了句:“好了,赵诚,哪有这样骂女儿的。”
赵诚唾了口:“一个赔钱货而已!这些年给她吃给她穿!老头子更是不知道在这病秧子身上烧了多少药钱!就这她还不得感恩戴德,居然还有脸跟我争房子?骂她都是轻的!我看她就是贱骨头欠收拾!”
赵诚打心眼儿里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
要是再恶毒些,就该把她吊起来打到服帖,再嫁出去换彩礼!
而不是让她上大学,还敢在这里跟他叫嚣抢遗产!
这话旁人听在耳里,竟还觉得有几分道理。
于是,又有自以为公道理智的人站出来劝说:
“南枝,你爸说得对,你爷爷的遗产,第一顺位继承人是他的儿子。你是燕大高材生,也该明事理、懂法律,不是你的东西就不要惦记,行吗?”
说话的人,是亲戚里少有读过大学的长辈,平时颇有威望。
不少人点头附和起他的话,你一言我一语:
“是啊,你女孩子家家的,当个老师或者公务员多好,当什么厨子呢?”
“燕大毕业当厨子?说出去都惹人笑话!不是自甘堕落是什么?”
“小姑娘以后也是要嫁人的,怎么还成天惦记娘家的东西?”
“还有弟弟?那就更不应该了!赶紧跟你爸认错!”
“……”
亲戚们的“仗义执言”,让赵诚找到靠山。
他难得有这么高光的时刻,迅速昂首挺胸,连鼻孔都恨不得朝天。
南枝从一张张虚伪的、可笑的、自以为是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赵诚身上。
她知道,赵诚的脑袋不是一直昂得这么高。
在他需要讨好的人面前,那颗脑袋可以一直低,一直低,直到低进尘埃里。
只是在她这里,他永远不需要低头,永远趾高气昂。
在这些亲戚眼里,南枝也应该孝顺、懂事、逆来顺受。
因为他是她的父亲。
“呵。”
她眸光冷漠,眼珠像是浸在冰水里的黑琉璃,
“我爷爷姓南,他姓赵,算哪门子儿子?还有你们,又算哪门子亲戚?”
空气冷凝,人们尴尬数秒。
众所周知,赵诚不满十岁父母离婚,他随母改嫁去了赵家,之后几十年,除了把女儿丢给亲爹,从没跟人家联系过,更别提赡养……
包括在场这些所谓亲戚,也是赵诚那去世的亲妈和继父家里的人,而南枝爷爷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南枝说得很多人脸上挂不住,进而恼怒地朝着赵诚阴阳怪气:
“你家南枝这么伶牙俐齿,可真是说不得。”
“本来看她家没什么人……现在看来,算我们多管闲事!”
“行了,跟他家废话什么,走了走了。”
一群亲戚转眼走掉大半。
赵诚本就生气,这下更是肺都快炸了!
“你这贱丫头怕是被老头子宠得不知天高地厚!我今天非好好教训你不可!”
赵诚高高扬起手掌,眼看着就要朝南枝脸上扇去——
南枝不畏不惧,冰冷看着他。
“哎!”有人拽住赵诚的手,“怎么能打孩子!”
赵诚的眼睛因为挣扎用力而发红,嘴里嚷嚷:
“滚开!老子教训小的天经地义!再不松手连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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