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吃完，擦了擦手，把手中的资料递给张海山道：“正式介绍一下，我是环境督导组组长王城，这个，你看看。”
张海山先是一惊，而后拿过来一看。
这资料他熟悉啊，就是环境督导组给京州市的环境评价，有一百三十多条要改善的，实际上是严厉批评。
“这个我看过。”他尴尬道，“我也是环保局的副局长嘛，基本上，我也是认同的，京州这些年为了发展，忽视了环境问题。”
“你既然认识到了，很好，接下来怎么办？”王城摊手，“你也是老环保人了吧。假如，假如啊，你来主管京州的生态环境保护工作，当务之急是什么？如果我给你一个五年的任期，你能做些什么？”
张海山沉默了一会儿。
虽然他进环保局，是他父亲要求的，他才去考的，不过，这些年的工作，他也有了很多体会。既然有机会跟大领导反应，他就如实陈述了。
“主管生态环境保护，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他想起了这些年的工作，微微苦笑，继续道，“我们就拿京州现在的那个湿地开发做例子，我也不赞成用钢筋混泥土做永久性地基，这个破坏力太强。但是，市里的招商引资，怎么办？一边是看得见的GDP，一边是看不见，或者是好几年之后才能显见的环保成绩。一边是挣钱，一边是大量的投入，这一进一出，政绩完全不同。”
“所以，我总结啊，环保最难的三件事：第一是观念问题，赚钱是硬道理啊，你不让干这个，不让干那个，你挡我财路了！
第二，就是行政力度决定了执行力度，不管干什么，肯定要侵害一些人的利益，但问题是，这些人是谁？企业纳税大户，海外投资等，是市财政主要来源，怎么取舍？上面人手松一尺，那底下就宽一丈了。
第三，就是法律监督问题，环境保护必须有详细的法律条文作为支撑，不能你说一套，我做一套，那就乱套了，没法管没法干啊。有行政力度的支持，有法律条文的支持。二者缺一不可。”
王城听到十分仔细，听完他转头看向沙瑞金。沙瑞金沉思了一会儿，道：“行政上加大力度支持，我同意，你去做京州的副市长，主管环境保护。李达康是个明白人，他一定会给他最大的支持。如果李达康做不到，张海山，你就来找我，行不行？”
张海山一愣，反应过来了，连忙道：“不对啊，不是假如吗？假设啊，我怎么成了副市长了？这……这不行啊。”
王城看着沙瑞金道：“老沙，刚才张海山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吗？那你作为省委书记，不能只是口头上支持，你得立个军令状啊，空口无凭，这谁会相信？我听着都心虚。”
沙瑞金：“！！！”
真是老战友，亲的！这会把我直接架起来烤。这老战友怎么对张海山这么重视？
“军令状，我肯定是要立的。”沙瑞金道。
“很好，昨天晚上我的批斗，没有白批斗。”王城一笑。
张海山看着这两老狐狸，连忙摆手：“不不不，二位领导啊，二位叔，咱们刚才的前提是假设，我还年轻啊，工作经验不足，打打下手还行，管不了大事管不了啊，别耽误了大事。”
……
沙瑞金嘴角含笑，第一次看见拒绝升官的，他看了看手表，对王城道：“老王，人是你找来的，后面的问题，你解决，我还有个会，先走了。”
他起身就走了，张海山很懵啊。
王城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你父亲张凤山，也是我战友，你想知道当年你父亲为什么跳江吗？想知道他在哪吗？”
张海山大惊，一把拉住他的手：“告诉我，当年发生了什么？快告诉我！”
“那就去做这个副市长，主管京州环保。”王城轻叹一声，“这也是你父亲的心愿，或许也是老局长李大山的心愿。不然，他为什么给你写信，写下‘救救汉江’四个字呢？”
“我去！”张海山道，“你现在告诉我父亲当年怎么回事？”
“还不是时候，况且，我也不是很清楚，组织还在查！”王城盯着张海山道，“你好好干，到时候就知道了。”
“你……你……”张海山气急，“玩这一套是吧？”
“那你干不干？”王城瞪眼。
“我干还不行吗？”张海山点头，“做京州的副市长，岂不是给李达康当副手？”
“怎么？你怕了？”王城问。
“怕个鸟！”张海山摊手，“我本不想当什么大官，无欲则刚嘛。”
王城大笑，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事的似的，道：“我嘱咐你几句，目前汉东内部十分复杂，你要当心，别陷了进去。”
张海山点了点头。
复杂？对于他来说，他知道剧情就是优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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