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商场门口分开，宋礼和陶陶一个方向他两先走了，李星明和江何陪苏懿在路边等车。三个人都没说话，只有一辆接一辆亮着灯的车呼啸而过，带来一阵掺着车尾气的风。明明很嘈杂，却又很安静。苏懿想说点什么打破这种氛围，想来想去张嘴说了句最没用的：“你今天破费了。”江何喉头一梗没接上话，李星明收了手机大咧咧道：“啊呀他除了有点破钱一无是处，花他点钱是应该的。”
按理说李星明说这话是想让苏懿不要有心理压力，可李星明是江何的什么人她又是江何的什么人。从小到大的铁子，还是家里都不缺钱的那种，这么一顿饭充其量就是人家的家常菜都不值当拿出来当个事说。但自己呢，过去的十几年人生中，她都没有走进过那么高档的餐厅也没有体验过那么细致的服务，经理弯着腰出门迎接的场面她只在电视里大人物出场的时候见到过。这让意识到自己农村出身，普通家庭身份的同时，还多了一点惶恐和退缩的情绪。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己明显和他们不是一类人，她甚至有点担忧自己刚才出于礼貌的那句话会不会显得很没见识很计较。
江何此时也有点回过味来了。苏懿这句破费了让他醍醐灌顶，在餐厅并不是像她所说的只是不说话没有不开心，其实她就是不开心了。苏懿这个人，与其他人的喜形于色不一样，她的情绪总是淡淡的，好像再大的事都不足以惊动她半分。越是这样，越让人看不出她的喜怒哀乐。而苏懿又是个擅长站在他人角度感同身受的人，即使不高兴了也不会说出来以免影响听者的心情，只是默默消化再若无其事地融入进来。江何看了一眼乖乖等车的女孩，她把帽子扣上了，这个角度能看到一角被风带起的围巾，小小一团，怎么就…这么招人疼呢。
车来了，江何先一步把车门打开，又操心地叮嘱她到家记得发个消息。苏懿坐在后座用力点点头，同他说开学见。
街景快速往后倒退，不断砸落在眼中的光斑模糊了视线，思绪飘散，她又不可自抑地想起了今天敏感别扭的自己，一时间只觉眼前水雾迷漫，更加模糊。
江何和李星明晃悠着回钰龙湾，李星明在哐哐往群里发今天拍的照片，江何没穿秋裤，手机贴着大腿外侧不断震动。“咋了啊，苏懿走了话都不说了啊。”李星明斜了他一眼，把手机揣兜里。
江何深吸一口气慢慢从鼻子里呼出来：“你说，苏懿是因为什么不开心呢？”他问李星明不是没有原因的，李星明从小心思细腻，他那点破情绪李星明回回都给他处理得熨熨帖帖的，乍一听嘴里没一句正经话，实则总能把事情看得透彻。
李星明揽着江何肩膀问：“你有没有发现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情绪不对的？”
江何仔细回想：“在餐厅的时候，不对，还没进去她好像就不太对。”
“对咯，为什么她唯独只在这里表现出了不对呢？”李星明打了个响指继续说：“这个餐厅和你们之前的那些交流相比，有没有什么…嗯…超出范围的？”
江何好似看见什么东西破了个小口子将要喷涌而出。他和苏懿的交流，不过是他带点甜品，顺带买个饮料这些小事，而苏懿也总是会想方设法还回来。这个餐厅和这些比起来，是高档的，昂贵的，这超出了苏懿的见识面和消费范围，这些她没接触过的东西让她不自在了，说不定她还在暗暗担心该怎么还回来。他懊恼地拍了下脑袋，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李星明顺了把江何的背：“不用太担心，苏懿她估计只会在心里和自己纠结。”
江何叹了口气说：“我就怕她和自己纠结觉得和我们有差距，她心里有什么都不说就知道为难自己，认识她这么久就没见过她有什么情绪外放的时候，我一直以为她家条件应该挺好的才能养出她这么优秀的。”
李星明摇摇头不赞同：“可能就是普普通通的家庭吧，”他看了眼还在皱着眉头烦闷的江何，这小子是真的上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