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玲珑攥着发烫的冰玉环跃入怒涛时,六十四根青铜柱正从海底轰然升起。每根柱身浮凸的星宿图纹浸透血色,浪涛拍击间竟发出编钟般的杀伐之音。她反手将秋痕剑刺入柱身裂隙,借着反冲力翻上柱顶,却见谢怀瑾的青衫挂在三十丈外的巽位柱上,浸血衣袂如旌旗猎猎。
“坎宫生变,速离震位!“嘶吼混着血腥味灌入耳膜。玉玲珑尚未辨清声源,足下铜柱突然塌陷,十六枚淬毒蒺藜从卯酉方位激射而来。她蹬着坠落铜柱旋身,剑锋削落三根蒺藜尖刺,却见暗器尾端系着熟悉的金蚕丝——正是周引当年教她制作机关雀的技法。
海水突然泛起诡异墨色。当第七根铜柱没入漩涡,玉玲珑看见海底浮起棋盘状的青铜网格,每个交叉点嵌着具冰封尸骸。尸身手中兵器在幽蓝海水中折射冷光,从唐门暴雨梨花针到少林镔铁棍,俨然囊括武林百家兵器谱。
“这是活人弈剑台!“谢怀瑾的蝎尾鞭缠住她腰际,将人拽离暴涨的漩涡,“周引竟用二十年布下生死棋局!“话音未落,某具冰尸突然睁眼,手中峨眉刺破冰而出,直取玉玲珑咽喉要穴。秋痕剑格挡的刹那,冰层裂隙中渗出腥甜雾气,七十二具尸骸同时震颤。
玉玲珑割裂袖袍掩住口鼻,剑尖挑开冰尸衣襟。当看见尸身心口处的朱砂刺青,她瞳孔骤缩——那分明是潮声阁亲传弟子的印记!谢怀瑾挥鞭击碎三具扑来的冰尸,嗓音浸满悲怆:“难怪这些年墨家弟子接连失踪,原来都成了周引的守阵傀儡!”
海底棋盘突然翻转,露出背面篆刻的《璇玑图》。玉玲珑怀中冰玉环自行浮空,投射出的光影与残缺图文严丝合缝。当最后一道光束填补“离“位空缺,整片海域骤然寂静,冰尸手中兵器同时指向东北艮位。
“是墨家机关城的生门!“谢怀瑾扯动蝎尾鞭缠住青铜柱残骸,“这局棋要活人献祭才能破阵!“玉玲珑却反手斩断金蚕丝,纵身跃向光影交织处。秋痕剑刺入海底沙砾的刹那,七十二具冰尸轰然炸裂,迸射的冰碴在空中凝成周引虚影。
“玲珑可知何为真正的《天工图谱》?“虚影指尖划过她染血的面颊,却在触碰瞬间消散重组,化作漫天星斗阵列,“墨守成规终究困于方寸,唯有破而后立方能…”
惊雷般的断裂声打断话语。玉玲珑抬头望见青铜棋盘裂作两仪图形,阴阳鱼眼处升起精钢囚笼。当看清笼中蜷缩的白发老者,她手中剑锋首次颤抖——那竟是传闻中早已仙逝的墨家钜子!
老者咽喉锁着公输家特制的九窍连环,每说一字便渗出黑血:“周引…不是叛徒…他在阻止…“话音戛然而止,七枚透骨钉自海底激射而出,精准贯穿老者周身大穴。玉玲珑挥剑格挡已迟半步,唯见老者用最后气力在血泊中画出半枚矩子令图形。
谢怀瑾突然甩出焦尾琴残片。琴身撞上阴阳鱼眼的瞬间,整片海域开始顺时针旋转。玉玲珑抓住囚笼铁栏,看见老者尸体在漩涡中化作血色水墨,逐渐晕染成东海舆图。当图中出现标注“归墟“的猩红标记时,她后背刺青突然灼如烙铁。
“快毁掉刺青!“谢怀瑾的蝎尾鞭缠住她手腕,“这是活体阵眼!“玉玲珑却反手割破掌心,将鲜血涂抹在秋痕剑身。剑脊暗纹遇血显现,竟是《天工图谱》缺失的最后一卷!当海图与剑纹重叠,归墟标记突然移位,指向潮声阁地底密室。
十八道水龙卷自海底腾空,每条水柱皆缠绕着青铜锁链。玉玲珑踏浪疾行,剑锋所过之处,锁链应声而断。当最后一条锁链崩裂,某具冰尸残骸突然张口,喉间齿轮转动着吐出周引的声音:“…师妹终于走到最后三劫…”
谢怀瑾的焦尾琴砸碎冰尸头颅,迸出的机关零件却自动拼成微型潮声阁模型。玉玲珑剑挑屋檐瓦片,露出藏在斗拱间的血书:“戌时三刻,地火焚天”。她猛然想起三日前经过的硫磺矿洞,冷汗瞬间浸透重衫。
海底震动愈发剧烈,青铜柱接连坍塌。玉玲珑拽着谢怀瑾跃上最后完好的巽位柱,却见柱顶刻着棋谱残局——正是她十五岁时与周引未弈完的那盘珍珑。当她的剑尖代替黑子落于天元位,柱内机关骤响,喷出裹着硝石味的浓烟。
“是火浣布!“谢怀瑾撕下浸湿的衣襟掩住口鼻,“周引要烧尽整个东海!“玉玲珑却盯着烟雾中显现的星图,突然挥剑割破手臂。血珠坠入柱顶凹槽,竟激活了以人体血脉为引的灭火机关。当清凉海水自柱心喷涌而出,她终于窥见周引布局的全貌——这浩大杀局竟是为扑灭即将爆发的地火!
惊雷劈开海天之际,玉玲珑看见了终身难忘的景象:三十艘燃烧的战船环绕成阵,将喷涌的岩浆逼回海沟。周引的虚影立在最大的火山口,手中矩尺已熔作赤红,声音却穿透轰鸣传来:“…墨家机关术本当造福苍生…”
当最后一缕虚影消散于烈焰,玉玲珑怀中冰玉环突然炸裂。碎片刺入掌心时,她读懂了血珠组成的密文——那竟是潮声阁地下十八层的构造图。谢怀瑾的蝎尾鞭卷住她腰际跃上救生筏,身后海面已化作沸腾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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