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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锈剑鸣 第六章 苍生执秤 (1/2)

一、碑火焚天

新碑上的"见众生"三字在暴雨中泣血,每滴血珠坠地都炸开青铜色涟漪。陈平安跪坐在碑前,掌心托着的青铜婴儿重若千钧。婴孩眉心的戒尺印记灼穿皮肉,露出森森白骨,骨缝间却生出嫩绿藤蔓——正是三百年前大婚时缠绕手腕的同心藤。

"你当真要如此?"宁姚的剑尖刺破嫁衣,剑气顺着脐带红线倒灌。她看见红线另一端系着倒悬山巅,山体剥落后显出的巨型婚书上,"生死同棺"四字正被青铜砂侵蚀。剑气长城坍塌的轰鸣中,七十二道本命飞剑突然叛主,剑身浮现李槐临终前的笑脸。

陈平安突然暴起,白发缠住飞剑。发丝间涌出往昔画面:李槐蹲在重建的城墙上,用铜钱在砖缝刻下"陈念安到此一游",转头对他挤眼:"将来你儿子得认我当干爹..."话音被突如其来的青铜雨打断,此刻那行刻字正在雨中融化,混着血水流向新碑。

二、铜雀锁魂

碑底突然裂开深渊,飞出三千青铜雀。雀群衔着带血铜钱,在虚空组成囚笼。笼中李槐残魂正在用断指刻墙,每道刻痕都是陈平安的本命字:

"安"字少一点——正是当年骊珠洞天坍塌时,齐静春替他补全的那一笔;

"宁"字缺一竖——对应宁姚在剑气长城刻字时,被他突然握住手腕的颤抖;

"李"字多一横——暗合李槐偷偷修改生辰八字,替他承受的三灾九劫。

"老陈,看这里!"李槐残魂突然咧嘴,胸口的齿轮心脏炸开,迸出七十二枚带符铜钱。钱雨击穿雀笼的刹那,陈平安看见文庙地宫深处——三百儒圣像的眼眶里,李槐的真身正被青铜锁链贯穿四肢,锁链上挂满写着"陈平安"的罪状。

三、春秋秤劫

虚空裂缝中探出的青铜秤杆突然暴涨,秤盘上的齐静春残魂睁开独眼:"平安,你可知'见众生'的下一境?"

话音未落,右盘的带血铜钱突然融化,凝成李槐的虚影扑向左盘。两魂相撞的瞬间,整个天地响起打算盘的声音,每声脆响都震碎一座天下:

-宝瓶洲的渡船化作算珠,乘客的魂魄被串成珠链;

-南婆娑洲的剑修突然跪地,本命剑上浮现铜钱纹;

-北俱芦洲的雪原裂开,露出底部运转的青铜齿轮阵。

宁姚撕开燃烧的嫁衣,心口剑痕中飞出三百青铜螳螂。螳群扑向秤杆,啃食声里夹杂着李槐的狂笑:"陆沉老儿,尝尝老子的'情义秤'!"每只螳螂腹部都裂开口子,吐出宁姚珍藏的三百封未寄出的家书——信纸燃烧的火焰,竟能焚化天道法则。

四、薪尽天明

李二提着残灯从光阴长河走出,灯油见底处浮出骇人真相:当年他点燃的并非普通灯油,而是剜出自身文胆所化的"浩然气"。灯影里,真正的齐静春正在用戒尺雕刻墓碑,碑文是陈平安想了一夜才定的:"道友李槐,嗜酒好赌,抠门仗义。"

"槐儿,爹来送你最后一程。"李二突然将残灯按入胸膛,文胆炸裂的强光中,所有青铜锁链尽数融化。李槐真身坠向新碑,手中紧握的铜钱突然开口,传出他十岁时的童声:"老陈,要是哪天我死了,记得给我坟头浇壶好酒..."

陈平安的白发突然缠住下坠的真身,发梢却被因果火烧成灰烬。宁姚的剑气化作鹊桥,桥身却开始崩塌——每块碎石都映着他们初遇时的剑光。

五、野火春风

青铜婴儿在烈焰中褪去外壳,露出李槐布满裂痕的魂魄。他伸手抓向虚空,竟扯出根鲜红的因果线——另一端系着陈平安的剑心。"老陈,借个火!"李槐突然将因果线缠上秤杆,火焰顺着红线烧向陆沉法相。

"不要!!!"陈平安暴喝,却见李槐的残魂在火中起舞,恍如当年在泥瓶巷偷喝米酒后的癫狂模样。火焰吞噬法相的刹那,新碑上的"见众生"转为"见自己",每个笔画都渗出齐静春的戒尺残影。

暴雨骤停,晨曦刺破云层。陈平安怀中的婴儿睁开眼,瞳孔里映出重建的剑气长城——每块新城砖都嵌着李槐的铜钱,钱孔中长出嫩绿藤蔓。宁姚的嫁衣灰烬随风飘散,露出心口新刻的"念安"剑纹。

六、桃夭灼灼

三月后,新碑旁生出桃林。

陈平安抱着襁褓中的婴孩经过时,总会在第七棵桃树下驻足——那里埋着李槐的铜钱剑穗。这日忽见枝头坐着个青衣小童,正用草茎编螳螂,腕上红绳系着枚带豁口的铜钱。

"小友如何称呼?"

"他们都叫我小李槐。"孩童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门牙的黑洞,"我爹说这名儿吉利,能镇邪祟。"

春风拂过,桃瓣落在婴孩眉心,化作小小的戒尺印记。远处学堂传来齐静春的吟诵声,混着宁姚教剑的破空之音,惊起三千青铜雀。

雀群掠过重建的剑气长城时,某块城砖上的刻字突然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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