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石头上坐下来。他先装上一袋烟,点燃后吐出一团白雾,然后开口说:“听张梅说你到这儿来了,我就过来看看,昨晚没害怕吧?”
“没有。”周婷摇摇头,把昨天半夜丑蛋娘闹“鬼”的事儿复述了一遍。
村长说:“张梅和我说这事儿了,这个丑蛋爹,我批评他多少回了,就是不长记性,整天就知道吃、喝、睹、打女人。”
周婷说:“他那么健壮的体格怎么不知道干点儿什么呀!白瞎了一身的气力。”
村长说:“咱们村的男人体格都好,可就是都没出息。小周啊,你不是来搞调研的吗,我和你说说,全乡就我们村最穷,乡里一开会我这个村长就抬不起头来,别的村好多人家都盖起了小楼,我们村最好的人家也就住旧砖瓦房;因为穷,孩子们念完初中就不念了,我们村几十年来就没出过一个高中生。”
周婷问:“您当多少年村长了?”
村长吸口烟说:“说起来有二十多年了。”
周婷说:“那您对我们村是相当熟悉了,您分析一下,是什么原因让我们柳村这么贫穷。”
村长说:“我们柳村啊,天时还是不错的,很少旱也很少涝,可是地利不行啊,我们这大部分是黄砂土,这地一亩打不出多少粮食,靠北山南面的地好一些,可以种些稻子和玉米,所以我们村没搞土地承包,好地大家抢,坏地都不要,村里也没有办法呀!要想粮食增产就得改良土壤,可改良土壤需要资金,再说也不是三年五载就能改完的。”
周婷觉得村长的话很有道理,她想了想又说:“咱也不能把眼光盯在粮食上呀!还可以搞些副业呀!”
村长说:“小周啊,这事儿大伙儿也都琢磨过,你看我们这北山,可以种好多果树啊,还有好多山菜,都是绿色的,可是运不出去呀!都说要想富先修路,你来的时候也看到了,我们柳村到最近的公路也有二十多里,全是黄土路;村里拿不出钱来,乡财政答应给拨一部分,剩下的要靠村民自己集资,我们这个村,谁家能拿出钱来呀!”
望着当家人为难的表情周婷很是同情,她说:“村长,您别上火,路是人走出来的,我过两天去咨询一下,看看农行能不能给我们贷款。一定要修这条路。柳村会有希望的。”
村长感激地说:“小周真是个好姑娘啊!”
“她也是个好姑娘吧?”周婷问。
“谁呀?”村长不解地反问道。
“她呀!”周婷用手指了一下墓碑。
老村长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痛苦,他磕了磕烟灰然后长叹一口气说:“想起这姑娘我心里就难受啊,他们刚来插队的时候,头一年过春节,可每人的工分才合十几块钱,村里借给每个孩子三十块钱让他们回城过年,告诉他们正月十五前回来准备春耕;李冉霞是最早回来的,可具体是哪天回来的谁也说不清,孙冬是正月十四回来的,她推开青年点的门就大叫起来,李冉霞横躺在南炕上,已经死了好几天了;县公安局来了两个同志,检查完说是自杀;我们谁也不敢相信,挺活泼的一个姑娘怎么会寻短见。”
周婷问:“她家人知道吗?”
村长说:她是上海人,当时村里给她家拍了电报,可是她家没有来人,也没有回音,后来听说她父母都是**,被下放到江西蹲牛棚,没有收到电报;乡亲们就把这姑娘葬在了这北山脚下,李木匠给她做了这墓碑;一晃十七年了,我觉得就像昨天的事儿似的,想想就难过啊,我这个当村长的没照顾好她,对不起孩子的父母啊!
周婷见村长十分难过就安慰他说:“柳村长,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您也别太自责了,”她接着又问。“她家人一直没有来看过她吗?”
村长说:“十几年以后她父母平反了,从牛棚出来才知道这事儿,夫妻俩来到这墓前,她妈当时就哭昏过去了。哎!那场面,撕心裂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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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