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山顶已经被他们攻下,从山顶到半山腰,到处都是英国国旗,那些大兵说,中国人被全歼了,一个不剩。嘉略他们,都以为您已经牺牲。便没给自己留后路。他们知道,如果不随着龙首走,就不能完成您的遗愿。”
虽然这并不算噩耗,但家人的远去还是让三爷不能自已。他问:“嘉柔的母亲呢?”
“正和容川一起收拾东西,准备先回通州。他们原本是准备到山顶给你们收尸,但总有英国兵来巡山,便放弃了。”艾克曼说。
三爷听后,急忙赶到容川的宿舍,找他和沈易氏。
“夫人。”三爷叫了一声。
沈易氏听到这声招呼,手里的衣物掉到地上,她怯生生地回头,看见三爷很是狼狈地站在门口。
“三叔!”容川先奔了过去,抓着三爷的胳膊。
“她三叔!”沈易氏也奔过来,满面泪痕。“你还活着?他爹呢?老爷呢?”
“夫人,沈宗福大人牺牲了。”三爷和沈易氏,容川几个,抱成一团,狠狠地哭了一会儿。
“我捡了条命,可怎么嘉柔嘉略去了法兰西?”三爷问。
沈易氏心想,还不是为了你的龙首!但她没说出口,只是点点头,说:“孩子们有孩子们的想法,他们要去,便去吧。等日子安稳了,三爷到法兰西找他们便是了。”
容川插话道:“三叔,我听安德烈说,他们那些法国人,拿着龙首就是为了好玩儿,图个乐子!我们大可以日后,去买回来。我在家里好好赚钱,咱们攒够了,就买回来!”
三爷拍着容川的肩膀,本想夸赞他,却实在不想多说什么。三爷转向沈易氏,拱手道:“我这几日便启程去天津,赶上他们。”
沈易氏哽咽地说:“三爷先去城里瞧瞧,咱不能忘了人家美玉姑娘。”
三爷深吸一口气,仰头向上,他预感到美玉可能出了事,这样一想,又是一阵眩晕。
“三叔,伯驾老师回来了。”容川站在留观室的窗口,指着窗外说。
三爷快步来到窗口,见失魂落魄的伯驾拉着一辆马车,马车上,盖着一块雪白的布,布下是一个人形。三爷心头一紧,迅速往后退了两步,他害怕极了,他想躲开即将迎面的伯驾,和他带回来的噩耗。
沈易氏和容川小跑到医馆外,他们和伯驾对视,谁都没说话,伯驾抬手指了指那块蒙着人形东西的白布。就散着架子走进医馆,走向护士站,推开美玉的房间,扑进美玉的床上,放声大哭。
这是美玉的丧钟,三爷听得清晰,他颤抖着深吸一口气,然后走出医馆,走到车前,紧紧盯着那块白布。
容川扶着三爷的胳膊,“三叔,节哀,节哀!”
沈易氏哭泣着:“可怜孩子,可怜孩子!”沈易氏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她哭喊道:“美玉,美玉!今日我收了你做我的女儿,你入我家的族谱,入我家的祖坟。你没有姓氏,就随了我,叫易美玉!我们易家,也算有一个有情有义的姑奶奶。孩子,母亲不会让你做这山里的孤魂野鬼!”
三爷泪目,他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沈易氏。沈易氏愁了三爷一眼,呵斥道:“看什么看!整件事儿,从头到尾,都是你不对!你好好跟我姑娘说吧。”
沈易氏掏出怀里的那块怀表,推搡给三爷,说:“这是嘉柔临走留下的,她说她拿了美玉的胭脂盒,要把这怀表还给美玉,让她也留一个您三爷的信物。”说罢,沈易氏转身回医馆,劝慰伯驾。
三爷爬上车,跪在尸体旁,轻轻地掀开那块蒙着的白布,美玉的脸也随着白布的掀起,逐渐显现。三爷伸手抚摸那张熟悉的脸,如同以往美玉抚摸自己的脸一般。他看了看那块怀表,将它放进美玉的怀里,忏悔道:“我都没给你留一个正经物件儿。一个金的,银的都没有!”三爷在心里咒骂着自己:我不是人,我他妈就不是人!
三爷将美玉抱起来,把自己手上的大玉扳指摘下来,戴在她雪白纤细的手指上。
“我找了那么久的龙首,早就被你说破了:那日你说,“说不定你帮他建了玫瑰山,那东西就出来了。”美玉,你说的对,我一直苦心寻找的东西,是你一语道破天机。是我傻,我没心没肺。其实咱们早就夫妻同心了。美玉,你总担心入不了我家祖坟,这几天,我倒想了个辙,我搬出来不就行了。你在这百望山,我日后也来这百望山。这儿,就是咱俩的家。”三爷抱着冰冷的美玉,在她的耳畔诉说了许久。
次日午后,美玉下葬。三爷和伯驾,一人一铲将棺椁埋葬。沈易氏、朱大爷、全有、容川和阿贵,在一旁念经送葬。
“我的家在很远的地方,我们一起坐船,穿过半个地球,去见我的妈妈。她一直等着我把你带回去。” 直到棺椁被百望山的土,彻底掩埋,伯驾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和美玉的合影,抚摸着,念叨着。
“伯驾先生,您什么时候去法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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