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中的天枢宫泛着青灰色，檐角铜铃在风中发出呜咽。唐明尘跪在试剑石前，掌心被粗糙石面磨出血痕。这是他第七次冲击外门考核，怀中那本《基础炼气诀》已卷了毛边，书页间夹着三年前从后山捡到的青铜残片。
丙等资质，无缘仙道。执事长老的判词如重锤击胸。唐明尘垂头盯着石面上干涸的血迹，忽然发现那些褐斑的纹路有些眼熟——竟与青铜残片上的星纹如出一辙。
且慢。
清冷女声自云端传来。唐明尘抬头望去，见白衣仙子踏月华而降，裙裾拂过处，试剑石上的青苔尽数化作星砂。执事长老慌忙跪拜：参见洛璃上仙！
洛璃的目光掠过少年染血的掌心，瞳孔深处泛起涟漪。三百年前青冥渊底，那人也是这般跪在焚天剑碑前，掌心淌落的鲜血点亮了星图。她轻挥广袖，试剑石突然龟裂，露出内层赤红如血的玉髓。
此子我要了。
玉髓映出唐明尘错愕的面容，其额间忽有金芒隐现。洛璃袖中的太阴玉珏骤然发烫，她强压下心中惊涛——这抹金芒，正是初代朱雀圣体觉醒的前兆。
夜色如墨，唐明尘躺在柴房草席上，摩挲着洛璃赐下的玉牌。牌面刻着的离火二字忽明忽暗，与怀中青铜残片产生共鸣。当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残片上时，那些星纹竟如活物般游动，在他掌心凝成微型星图。
这是......青冥渊的阵图？唐明尘猛然坐起。三日前替内门师兄跑腿时，他曾在经阁瞥见过类似纹样。当时值守长老神色骤变，厉声呵斥他速速离去。
柴房外忽然传来异响。唐明尘将残片藏入怀中，透过门缝窥见两个黑影掠过墙头。他们腰间悬着的青铜罗盘，与白日里执事长老佩戴的制式截然不同——盘面二十八宿的位置，赫然镶嵌着人骨雕成的星符。
又是来埋血傀的。唐明尘屏息凝神。这三年来，每月朔日都有神秘人在外门弟子居所周围埋下血色玉简。他曾亲眼见到某个触碰玉简的杂役浑身长出肉瘤，最后被黑袍人拖往后山禁地。
黑影在柴房三十步外的老槐树下驻足。较高者掐诀布下隔音结界，较矮者从袖中掏出血色玉简：今日送来的种子，有个特别有趣的。玉简表面浮现画面，赫然是白日里洛璃点化唐明尘的场景。
朱雀余孽？较高者嗓音沙哑，首座正愁找不到...
话音未落，唐明尘怀中的青铜残片突然发烫。星纹透衣而出，在虚空凝成剑影。黑影腰间的罗盘应声炸裂，二十八宿人骨星符化作狰狞鬼面扑来。
谁？！
唐明尘翻滚躲过鬼面撕咬，后背撞上柴堆。较高黑影袖中射出九根困龙钉，钉身缠绕的怨灵发出婴啼般的尖啸。生死关头，他本能地捏住青铜残片，星纹剑影骤然暴涨。
离火锻星！
剑诀脱口而出的刹那，唐明尘自己都愣住了。金红火焰自星纹剑影迸发，将困龙钉熔成铁水。黑影暴退数丈，袖中抖出张血色阵图：果然是圣族余孽！
阵图展开的瞬间，唐明尘如坠冰窟。图中血海翻涌，十万盏魂灯组成的浑天仪缓缓转动，每盏灯芯都燃烧着与他气息同源的魂魄。最中央那盏青灯内，赫然囚禁着洛璃的虚影！
现在明白了吗？黑影扯下面巾，露出布满星斑的面容，你不过是首座养在鱼塘里的......
剑光如银河倒卷。洛璃的月华剑气斩碎血色阵图，太阴玉珏映出黑影真容——竟是本该坐化的前代执法长老！唐明尘的青铜残片突然飞起，嵌入洛璃玉珏凹槽，完整星图在月华中显现。
三百年轮回，你终究还是回来了。洛璃剑指苍穹，月华化作囚笼罩住黑影，这次，我绝不会让青冥渊的惨剧重演。
唐明尘头痛欲裂，识海深处浮现零碎画面：青铜殿内的玄甲枯骨、焚天剑下的天魔泣血、还有......还有洛璃在星砂海中消散的最后一抹笑颜。他颤抖着抬起右手，掌心星纹正与焚天剑碑共鸣。
柴房突然地动山摇。后山禁地方向升起血色光柱，三十三条因果链自虚空垂下。唐明尘听见无数个自己在耳畔低语，那些声音最终汇聚成焚天剑灵的叹息：
劫火重燃之日，问道之时已至。
当第一缕晨曦穿透云层时，唐明尘的瞳孔已化作金红双色。他握紧洛璃递来的半截焚天剑，剑身裂缝中渗出星砂般的血液——那是轮回十万八千次，始终未冷的朱雀圣血。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