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剑芯的寒意渗入骨髓，唐枫凝视着那行刺目的小字。星骸湮灭后的虚空漂浮着细碎晶尘，每粒尘埃都映着他琉璃化的面容——左脸燃烧着朱雀金焰，右脸爬满修罗魔纹。
此剑名劫，弑主者唐枫。
剑灵的余音在识海回荡，与首座临死前的狂笑重叠。唐枫忽然发现自己的心跳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混沌熔炉的轰鸣。他抬起半晶化的手掌，看到血管中流淌的不再是鲜血，而是星砂与道纹交织的浆液。
滴答。
血珠坠落的声响打破死寂。唐枫猛然回头，发现虚空裂痕中渗出黑色脓血。那些血珠在坠落途中凝成眼珠状，瞳孔深处映着三十三天外的战场——无数个自己正在与身披星甲的巨人厮杀，每个战场都漂浮着破碎的浑天仪。
看到了吗？这才是真实的轮回。
焦尾琴音穿透虚空，九头白骨巨象拉着的祭坛碾碎晶尘。绾青丝斜倚在血玉王座上，怀中古琴的七根弦竟是因果链所化。她的裙摆流淌着星辉，发间别着的骨簪正是唐枫在月牙泉折断的琉璃独角。
唐枫的骨翅突然暴长，翅尖混沌之火凝成剑锋：你就是首座说的执棋人？
执棋人？绾青丝轻笑拨弦，琴音掀起血色浪涛，我们不过是困在琥珀中的虫豸。她屈指弹断第三根琴弦，浪涛中浮现青冥渊底的画面——那些被剥去面皮的修士尸体突然睁眼，他们的天灵盖中钻出与首座同源的天魔触须。
焚天剑自主震颤，剑柄竖瞳渗出漆黑血泪。唐枫挥剑斩碎幻象，却发现血浪中每个破碎的气泡都裹着一片记忆残片。他看到一个紫袍老者在青铜棺椁前跪拜，棺中伸出的触须刺入老者天灵——正是三日前被他斩杀的玄冥子。
你以为挣脱了傀儡线？绾青丝指尖划过第四根琴弦，不过是换了提线之人。祭坛下爬出十万魔兵，每具躯壳都长着与唐枫相似的面容，区别在于他们或全身晶化，或彻底修罗化，甚至有人半身已化作应龙。
最前排的魔兵突然自爆，血雾中浮现首座的面容：你以为杀了本体？那不过是我三尸之一！血雾凝成量天尺虚影，尺身刻满逆行的《洛书》经文。
唐枫的瞳孔骤缩，朱雀印记在眉心灼烧。他看清每个魔兵紫府都嵌着微缩浑天仪，那些仪器正在抽取星界的本源之力。阴阳熔炉感应到同源气息，竟开始反向吞噬魔兵体内的能量。
小心！太阴玉珏突然发烫，白衣女子的虚影强行凝实。她并指为剑截断第五根琴弦，琴弦崩断的瞬间，唐枫看到骇人景象——所有魔兵脖颈都系着透明丝线，丝线另一端没入自己后颈的晶化骨刺。
绾青丝的笑声带着疯癫的颤音：现在明白了吗？这些才是你真正的道种！
混沌熔炉轰然炸裂，朱雀与修罗的虚影在气海厮杀。唐枫的右臂完全晶化，左腿则生出龙鳞。他强忍经脉崩裂的剧痛，将焚天剑刺入祭坛核心。剑锋触及血玉的刹那，三十三天外传来钟鸣，那些困在战场中的唐枫同时转头望来。
抓住你了。绾青丝突然出现在唐枫背后，太阳玉珏贴着他的后心，让我看看这具容器，能不能承受三十三劫...
剧痛从脊骨炸开，唐枫的视野被血色吞没。他看见自己高坐九重天阙，脚下是崩塌的三十三座星宫。白衣女子跪在殿前，手中捧着的焚天剑已断成九截。当他想触碰女子时，画面突然翻转——自己正被钉在星骸十字架上，绾青丝用焦尾琴弦勒住他的咽喉，而白衣女子在远处冷眼旁观。
这就是你要的真相。绾青丝的呼吸喷在耳畔，带着龙血的气息，每次轮回临近终局，你都会亲手斩灭希望。
唐枫的晶化手掌突然抓住太阳玉珏，修罗战意顺着玉珏逆流而上：那这次，不妨换个结局。他主动引爆气海中的混沌熔炉，破碎的炉壁化作亿万星刃。绾青丝惨叫后退，祭坛在星刃风暴中分崩离析。
当风暴平息，虚空漂浮着焦尾琴的残骸。唐枫跪在星骸碎片上，胸口插着半截琴弦。他的琉璃身躯爬满裂纹，每个裂缝都渗出燃烧的星砂。太阴玉珏中传来女子叹息：值得吗？
还没结束。唐枫握住琴弦猛地拔出，带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流淌的星河。那些星砂自动凝聚成新的浑天仪，仪盘中央浮现的正是三十三天外的坐标。
焚天剑突然发出欢鸣，剑柄竖瞳中的劫字开始消融。唐枫在星砂中看到倒影——自己的琉璃身躯正在褪去，新生的皮肤上浮现完整的朱雀星图。当他抬头时，三十三天外的战场传来震天喊杀声，所有唐枫的兵器同时指向同一个方向。
那里悬浮着最后的浑天仪，仪盘上嵌着九枚太阳玉珏。而在仪盘中央沉睡的，正是所有轮回中第一个被炼成道种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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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