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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溯鳞 (1/2)

血色光柱吞没陆昭的瞬间,他听见三百年前的雨声。

龙爪穿透的并非芸娘胸膛,而是少女单薄的肩胛。陆昭的金瞳剧烈震颤——被他按在青铜祭台上的,是十五岁时的母亲林霜晚。她月白色的襦裙浸透血水,腕间锁链与寒潭底的一般无二。

阿昭?少女咳出带冰晶的血沫,眼中映出他龙化的右臂,原来未来的我...真的生了个龙崽子

祭坛四周的青铜镜同时炸裂。陆昭在无数碎片中看见时空倒影:三百年前的陆家宗祠,父亲陆天青正将玄鳞玉坠刺入胞妹陆明玥心口;而现世血色光柱里,独眼龙的骨刀已剜出芸娘的心脏。

时空在此刻交叠。

林霜晚的指尖点在陆昭眉心时,他尝到了冰髓蛊的滋味。记忆如潮水倒灌——三百年前的黑水镇还不是人间地狱,陆家祖宅的地宫里藏着九面骨镜,每面都映照着一个平行时空。

陆家男儿继承龙魂,女儿却是饲魂的器皿。林霜晚扯开衣襟,心口逆时针旋转的八卦图与阿宁如出一辙,你父亲当年选择让我活下来,就注定了今日之劫。

祭坛下的密道传来锁链响动。陆昭的龙爪捏碎青铜镣铐,却在触及母亲手腕时被震开——少女时期的林霜晚早已被种下噬魂蛊,与她血脉相连者皆会堕入时空乱流。

快走!林霜晚突然将玄鳞玉坠塞进他口中,去救三百年后的我!

玉坠在喉间化作滚烫铁流。陆昭的视线穿透地宫岩壁,看见现世芸娘的心脏正在独眼龙掌心跳动,每一下搏动都震碎一颗星辰。当他撞破时空屏障回到血色光柱时,右臂龙鳞已蔓延至脖颈。

芸娘的心脏在毒棺上方悬浮,九百九十九盏人皮灯笼映出她胸口的锁龙纹。陆昭的龙吟震碎七口毒棺,却见独眼龙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珠在空中凝成陆明玥的生辰八字。

好个轮回!独眼龙的独眼爆开,露出眼眶内旋转的星图,当年你父亲亲手扼杀的双生女,如今成了破局关键。

陆昭的脊柱发出金石相击之声。龙化的皮肤下浮现出妹妹的残影,那个本该在族谱上被墨渍掩盖的名字,此刻正在吸食他的魂魄。他忽然明白母亲鲛绡遗书中重塑时空的真意——唯有斩杀过去的自己,才能终结陆家诅咒。

芸娘的心脏突然睁开第三只眼。陆昭的龙爪贯穿这只诡目时,三百年前的地宫祭坛同时崩塌。林霜晚在时空彼端发出尖叫,她腕间的噬魂蛊顺着血脉逆流,在现世陆昭的胸口绽出冰花。

成了!独眼龙破碎的躯体重新聚合,手中多出一枚龙鳞梭,三百年因果尽加汝身,此刻不化龙更待何时!

暴雨中的血柱骤然收缩。陆昭看见阿宁的襁褓从光柱顶端坠落,襁褓上母亲绣的金线鲤鱼正在吞食星辰。当他的龙爪即将触及女儿时,背后传来时空撕裂的剧痛——三百年前的林霜晚正将匕首刺入他后心。

陆昭在时空悖论中分裂成三个幻影。

青衫书生跪在祠堂焚烧族谱,火星中飞出被抹杀的女婴姓名;龙爪修士在寒潭底撕扯青铜锁链,每断一根就有一盏人皮灯笼熄灭;黑袍毒师将噬髓散喂给襁褓中的自己,婴儿瞳孔里映出九重地狱。

陆师兄可知何为真正的噬心劫?独眼龙的声音从三重时空同时传来,当年你毒瘾发作时典当的银铃铛,摇醒了地宫沉睡的龙怨——那些被你祖辈镇压的同族亡魂,如今可都等着分食你这具躯壳!

阿宁的哭声刺破混沌。陆昭的三个幻影同时伸手,却在触及襁褓时被时空乱流割裂。他看见女儿心口的八卦胎记化作血色门扉,门内伸出无数龙爪——正是三百年前被他先祖斩杀的恶蛟残魂。

玄鳞玉坠突然爆发出洪荒初开时的强光。陆昭的龙化右臂寸寸碎裂,露出内里流转的星河——这才是真正的玄鳞诀,以肉身化宇宙,纳时空为经脉。当他握住坠落的襁褓时,三百年前的林霜晚将匕首刺入了自己心脏。

龙魂不灭,轮回不止...少女的血在祭台上画出逆八卦,告诉未来的我...别生女儿...

血色光柱轰然崩塌。陆昭抱着阿宁坠回现世,怀中的女婴突然睁开金瞳。她心口的八卦胎记渗出龙血,在虚空画出星图——正是寒潭底青铜巨门上的封印阵。

万毒门的白骨舟悬浮在寒潭上空时,陆昭的右臂已经长出新鳞。这些鳞片不再漆黑如墨,而是流转着星辉,每片都映照着某个平行时空的碎片。

独眼龙站在舟首,脚下的骷髅灯笼拼成陆明玥的相貌。当他掷出龙鳞梭时,潭底青铜巨门发出应和的嗡鸣,门缝中溢出的黑雾化作三百条蛟龙。

现在你我皆是钥匙。独眼龙扯开衣襟,胸口赫然是逆旋的八卦胎记,三百年前你母亲没做完的选择,今日该了结了。

阿宁突然停止哭泣。她伸出小手握住龙鳞梭,门上的封印阵开始逆转。陆昭感受到怀中女儿的心跳与青铜锁链共振,终于明悟所谓先天灵体,实为历代锁龙人的转世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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