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慢慢抬眼，漆黑的眸子中晃出一抹狠厉的光来。
“在游戏之前，那个女人曾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
“裁判悄悄给你传话？”江顺饶有兴致地问。
“她跟我说作为管理者，唯一能做的就是确保玩家遵守游戏规则。但凡是规则之外的事情，她都管不着。”
“这分明是句废话，可为什么要悄悄告诉你呢？”
“是呀，究竟是为什么呢？”黄毛脸上是难以言喻的讥诮笑意。“你这么聪明，不如帮我翻译一下这句话。”
江顺扶着桌子起身，将桌子上整齐摆放的书和一边的摆件慢慢收进抽屉里。
“这句话的意思是，违反了规则以内的行为会被管理者制止或惩罚，但凡是规则没有提到的事情，在这里都可以被允许。”
黄毛闻言，顿时大笑起来。
“我真是越来越稀罕你小子了。告诉你吧，在外边的安全区，玩家之间不能发生任何肢体上的冲突。可在这游戏场地里，除了裁判给出的规则外，其他所有事情都是可以被允许的。包括…杀人。”
说罢，黄毛眯起眼睛，将双手合十。
下一秒，一柄长刀从他的两手之间横向出现，仿佛从两手手心之中生出一般。
“这又是什么能力？”江顺像是看到了一件新玩具一般激动。
“【武库】”
此时系统像是触发了某个指令，自动为江顺解释。
【武库】
功能型
可以根据发动者的想法，消耗体力制造出相对应的冷兵器。
造出武器的持续时间取决于发动者的精神状态。当发动者意识不清醒或主动选择解除时，将销毁所有由【武库】创造出的武器。
“你脑子这样的聪明，却想不到要以这样的方式死在这里吧？”
在他看来，江顺此刻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
“死在这里？我只是没想到，管理者会怂恿玩家做这种野蛮的事情。”
“野蛮…”黄毛开动脑筋，在自己为数不多的文化水平中检索，终于找到了这个词的意思。“你怎么会想到这个词？”
“明明我们所有的玩家都面临着相同的威胁，然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们还要自相残杀。毫无人性，只剩私利，唯有野蛮人才会这样做。”
“错了，这才是人性。”黄毛冷笑道。
“这就是人性了吗？”江顺挑挑眉。
“我毕竟比你多在这社会上摸爬了几年，人心里的脏东西看得也比你透彻。”黄毛将刀背架在肩上，慢慢向前走。“在商场里这些被困住的人，彼此之间还能保持最基本的礼仪。那是因为现在才第一天，所有人都还没有完全适应下来。”
“一旦过个十几天，甚至一周，你就会看到这里将成为怎样的炼狱。我已经可以预见到了…”
“所以，这就是你所认为的人性。”江顺从太师椅上离开，径直走到黄毛面前。
“你还别不信，这世界上什么事都不值一提，但唯独不能小瞧人性。”
话音刚落，黄毛已来到江顺身前。
“给你个机会，说点最后想说的话，一会儿我尽量让你痛快地走。”
江顺不语，回过头，也望向了那片虚假的天空。
“你母亲疼你吗？”
“啥…？”黄毛呆在原地，万没想到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你刚说的这些，让我想起从小到大，很多人都说我是个帅小伙，我妈也一定很漂亮。可我的记忆里已经模糊了她的样子。”
黄毛也被这话感染，老娘的样子顿时出现在脑海里。
举起的长刀迟迟不能落下。
“你说，她真的很漂亮吗？”江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在叙述一件日常琐碎。
黄毛低下头，握住刀柄的双手逐渐使不上力气。
“老娘…她…”
“不对！”
黄毛忽然睁大了双眼，脸上面容从悲伤转为愤怒。
手中长刀再次被举起。
“死到临头了，你还在诓我！你以为现在靠几句话就能让我放了你？如果感化我有用的话，我一开始就不会选择举起刀。”
黄毛闭上眼扭动身体，用全身的力气，一刀劈下。
“给你机会你不要，那就来世再见吧！”
黄毛此前从未杀过人，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锋利的刀刃划过血肉的感觉。
这感受……很轻松。
但似乎太轻松了些，就像什么都没砍到一样。
可人就在眼前，绝无砍歪的可能性。
黄毛慢慢睁开眼，看到了江顺半截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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