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送来的檀木匣在案头泛着药香。
萧景珩用银匙轻敲匣盖三下,暗卫蹲在房梁上数到第七声猫叫时,窗缝突然漏进一线青光。
“主子,书页在蜕皮。”
泛黄的纸面像蛇蜕般卷起,浮出靛青小篆。
萧景珩用玉扳指碾碎两颗柏子,汁液滴落处墨迹扭曲成熟悉的簪花体。
母妃临终前在药方背面画的兰草,叶脉走势与当年别无二致。
“龙涎香熏过的纸,埋二十年还能呛死蠹虫。”暗卫突然对着砚台打喷嚏,朱砂沫子溅到“寒毒入髓”的脉案批注上。
萧景珩屈指弹开半片碎纸,纸屑飘过烛火时突然燃成三皇子府邸的轮廓。
砚中朱砂无风自动,聚成蚯蚓状的“隔墙有耳”。
萧景珩摘下笔架上悬着的狼毫,笔杆暗格滑出粒墨玉匣。
这物件是昨日在御书房签到所得,当时系统提示音还阴阳怪气地哼了段《十面埋伏》。
“七殿下,您要的陈皮梅子。”小宫女端着漆盘迈进门槛,裙裾扫过青砖的瞬间,砚台里突然窜出条金线蜈蚣。
萧景珩用墨玉匣扣住蛊虫时,匣底暗纹正巧映出小宫女耳垂后的胭脂痣,三皇子乳母特有的胎记。
暗卫在梁上啃梅核:“这玩意油炸应该挺酥脆。”
萧景珩翻开《青囊书》下一页,母妃的批注突然渗出冰晶。
系统警报声与暗卫的哈欠声同时响起,墨玉匣里的蛊虫正在撞出《阳关三叠》的调子。
他蘸着朱砂在页脚画了只王八,龟壳纹路拼出三皇子府的平面图。
“主子,西偏殿第三根椽子。”暗卫吐出梅核击灭烛火,“要属下往他们井里撒巴豆粉么?”
月光漫过窗棂,萧景珩就着月色继续摹写脉案。
笔锋扫过“腊月初七”时突然顿住,那正是他三岁生辰母妃咳血的日期。
墨玉匣突然发烫,蛊虫在里头撞出个歪扭的“卍”字。
“把南诏进贡的雪山雾淞茶送去给国师。”萧景珩吹干纸页,夹层里掉出半片金锁,与他襁褓中佩戴的长命锁缺口严丝合缝,“记得用装过笑断肠的锦囊。”
...
寅时三刻,太医院首座捧着药盅迈进景阳宫时,萧景珩正在逗弄檐下的白腰朱顶雀。
小太监揭开盅盖的刹那,暗卫蹲在梧桐树上打了个酒嗝。
“殿下该进补药了。”
老太医的笏板暗袋漏着碎骨散粉末,袖口金线绣的云纹被药汁洇成褐色。
萧景珩转身去够茶案上的青瓷盏,广袖拂过药盅时符咒金光在腕间转瞬即逝。
窗柩外突然刮进股邪风,案头《药王典》哗啦啦翻到“以毒攻毒”篇,书页间夹着的龟甲片“啪”地裂成两半。
“劳驾添些蜂蜜。”他舀起半勺汤药晃了晃,“这当归味冲得紧。”
老太医掏蜜罐时手背青筋暴起,全然没注意药盅边缘浮着层淡金雾霭。
昨夜从三皇子府顺来的鹿血正与碎骨散发生反应。
梁上突然掉下块鸡骨头,暗卫嘟囔着翻了个身:“梦里都在啃叫花鸡……”
子夜梆子响过三声,三皇子府乱作一团。
当值太医抱着铜盆接黑血,床幔上溅开的血点竟拼成锦州地形图。
萧景珩此刻正蹲在景阳宫耳房扇火,药吊子里翻涌的紫苏梗突然凝成鹤喙。
“主子,观星台那帮神棍在跳大神呢。”暗卫扒着瓦缝嗤笑,“说是荧惑守心……哎哟!”
半块镇纸擦着他头皮飞过,药吊子突然迸发青光。
白鹤虚影振翅穿透屋脊,钦天监刚摆好的二十八宿盘“咔嚓”碎成渣。
国师攥着星图闯进观星台时,正撞见鹤喙叼散最后一缕黑雾。
萧景珩弹了弹溅到手背的药汁,视网膜上流转的《药王典》虚影正解析着碎骨散配方。
系统提示音与三皇子府的哀嚎同时炸响,他顺手将解药渣滓倒进鹦鹉食罐。
“啾!”朱顶雀突然炸开羽毛,扑棱棱撞向东南角的青铜鉴。
镜面映出三皇子幕僚正往井里倒药渣,井底突然窜出条通体赤红的蜈蚣。
暗卫从梁上垂下半截身子:“您昨儿让我埋的雄黄酒坛子……”
“让御膳房送两斤醋熘活鲤。”萧景珩碾碎指尖的药渣,“记得用青花鱼藻纹盘装。”
卯时晨钟惊飞寒鸦,太医院首座被羽林卫拖走时,官靴还粘着块三皇子府的桂花糕。
萧景珩倚着软枕翻阅《梦溪笔谈》,听着暗卫学舌昨夜闹剧。
“那老东西嚎得比年猪还惨,非说是五殿下指使……”话音未落,景阳宫外传来瓷器碎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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