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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刀的稻草人 (1/2)

作为仓边村现存唯一的高中生,虞小一还是有点自豪的。那些上过大学的,现在大概三十多岁了,自那以后,再也没出过大学生过。

陈幺叔是其中之一,比虞桥保小八岁,今年41了。24岁的时候在省会的一所医科大学毕业,毕业后一直在求职,考各种证书,现在在城里全款买了一套房,小日子也过得也算滋润。妻子也是医生,那更像一位全职太太,每天开着老公给自己买的车上下班接孩子,女人开车在仓边村还是头一次见。逢年过节,大手牵小手,小孩手里拿着棒棒糖在嘴巴里不断舔舐,大人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回来看看老家的老人。顾大伯家的三个儿子也全是大学生,一个教书,一个当兵,另一个在恒大做经理。他们都差不多三十七八岁了,在过去的二十多年,就再也没有过大学生。基本全村都达成一个共识:考上大学之时就是出人头地之日。

深夜,山脚下,一部手机,一个人,四周一片寂静,只看得到远处,村落里还有几家的灯火还开着。虞小一打开流量。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只是这个2G网络太慢,在村里半天加载不出来。隔几十秒打开一次成绩公布的官网,一直都还进不去。还是有点担心,听说群里好多人都查到自己的成绩了,小一更加焦虑。夜晚的风不停地灌到T恤里面去。等了两个多小时,虞小一冷得瑟瑟发抖。刚打算要回去,就收到一条信息。

“考上了,我考上了。”向着眼前暗黑的一切,虞小一并没有喊得太大声。

“小一啊!上了高中可就不一样了,整个村子能上高中的本就不多,你成绩那么好,虞家人就要靠你撑起来。”顾大伯坐在倒地的西花落(背烟叶用的大篓),烟嘴上的烟,一会儿亮一会儿暗,烟圈呼呼地吐出,看着正在一旁检烟的虞桥保。

小一笑笑,扭过身去,拍拍脚上的灰尘:“怎么,这个家的命运还交到了我身上不成?”在顾大伯看来,这个家还真得看虞小一了。虞城没考上高中,去了职校学汽修,好像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给人换个轮胎加个油什么的。他姐姐也嫁了,对方也是个农民,听说男方有过一段婚史,前妻就是因为男方家里太穷,两夫妻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吵架,最后还是离了。

在父亲那一辈看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成绩好就是有出息,父亲说话时也比较有底气。虞小一的出身说来也跌宕,那时候国家正赶上计划生育,在生完虞嫣和虞城后再生一个就超生了,高额的社会抚养费不是每个家庭能负担的。那天张云凤在姨妈家磨豆腐,将近过年,家家户户都要磨豆腐。在下台阶时不慎滑倒,突然感觉肚子痛得不行,将就在姨妈家早产下虞小一,往后几年就一直躲计划生育。

在虞小一的记忆里还清晰的记得顾幺叔们提着大锤推垮旧房子的泥巴墙,父亲把门口那土坎是的两颗李子树砍倒。以前就是一条小道躺在家门口,延伸到下面的车道。而小道前面就是高高的土坎,辛得有那两棵李子树固着土,不然下雨肯定会坍塌的。

虞小一真的是摩拳擦掌的,想在未来成就一番事业。父母已接近五十岁,还背一大背篓每天五点过起床,虞桥保先打着电筒去割草,张云凤就赶快打苞谷面喂猪。虞小一还在睡梦中,都能迷迷糊糊听到脖子快锈蚀断了的打面机咯咯响。他有点恨父母每天晚上回来全身臭得无法,叫他们洗洗,都只是马马虎虎脱下来衣服,随便打盆冷水洗洗脸,臭味依旧很重,就睡了。特别是下雨天,更是忍不了,经常和他们因为这些小事大吵大闹。他们也只是随便应和,就到床上去了,明天还要重复今天的日子。小一也清楚不是他们不想洗澡,而是在家里洗澡真的太不方便了,没有热水器淋浴,一般洗澡都是一个大盆或一个桶。小一也慢慢觉得非常不合适了,自己慢慢长大,也要有点面子的,就总是催促父亲去买热水器。父亲总是当面答应得好好的,可问题去年没有解决,今年没有解决,明年不知道能不能解决了。

过年是虞小一最期待却又是最害怕的事。过年好多人都回来了,无论是行走在高档写字楼的,还是起早贪黑打灰抹浆的,都回来了,大包小包,每个人的衣服都干净整齐,皮鞋上没有太多灰尘,挂着微笑享受关车门的声音。每到这几天虞小一都懒得出门,就在家打打游戏,看看电视,生怕遇到哪个熟人,也不喜欢家里来人。家对虞小一来说真的不是一个适合接待的地方。这里没有地板,没有统一的凳子,有的是坑洼的地皮,大小各不一的木凳,木凳是还清晰的看得出被蚊烟香烙出黑黑的圈印。

不可避免的是,她们也回来了,背着她的小红书包,从小轿车里蹦蹦跳跳回来了。提前到场坝里等着,等着朱琴拿钥匙开门,一年没回来了,苏小妹对老家充满期待。她比小一低一个年级,明天就初三了。小一有点尴尬见到她,看她那样的光鲜亮丽,眼睛装得下整个日月潭。有意无意躲着苏小妹,能不出门就尽量待在家里,连丢个垃圾都不会走到庭院最前面,怕自己忍不住,有担心被她看到。好像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苏晴统治了一样,经常到小一家玩,时不时插上几句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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