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是周日,她陪着君熠爸妈一块去墓园看了爷爷,吃过午饭后她说要回学校,本来都在路上了,又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她只能无奈地跟君熠妈妈解释,于是她调头送凌萱回家。临走时从后备箱给她拿了好几盒青团:“他小姑做的,味道不错,你带着去,吃吃看怎么样,喜欢的话下次我给你多送点到学校去。”
她只能一个劲儿地道谢,把东西接过后就匆匆告别上楼了。
凌萱妈妈倒感叹她来得快,看她拎着东西也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她只回答说别人送的,不提君熠。
以往的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去墓园看外婆,没想到这次跟母亲一起,她倒觉得没什么话好说,两个人略站站就走了。
车却没往家里开,驶向了外婆的老房子。她不明白母亲意欲何为,只是跟着上楼了。
“这里面的东西,都收得差不多了,你看看还有没有要带走的?”她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凌萱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什么意思?”
“我们打算把这房子卖了。”
“认真的?”她努力捕捉母亲脸上的表情,却读取失败。这次好像不是像以前一样只是为了让她死心了。
“嗯。我们打算重新买一套房。”
面对这样的决定她无可奈何无策,房间里的家具都已经盖上了防尘布,外婆的房间几乎是什么也不剩,她打开自己房间里专属于君熠的那个箱子,什么都还在。
也许他们知道了吧,她把君熠带回这里住过,但那又有什么关系,他不在乎,左不过是说她不检点而已。
“那我的东西呢?我的衣服,书之类的……”
“都搬回家去了。”母亲像是早就预判到她的疑问。
“阳台上的多肉呢?”
“扔了,那东西不好搬,而且带回去没人养,迟早也是死。”
是啊,在那样一个压抑的家里,人尚且活不长久,何况是植物。她压下了这些话,因为她知道,一旦她反抗,双方的斗争只会越来越激烈。
“钥匙呢?”母亲幽幽的声音响起。
“没带。”她说的是实话,因为时间紧,她没想过要来这边的。
“那也无所谓了,新住进来人家也要换锁,你留着那钥匙也没用。”
这话好像凌萱从前也听过。母亲就是这样,明明知道没用,却还是要说这么一句话来刺她,那么多年了,她以为自己练就了金刚铁骨,没想到还是会溃不成军。
“已经谈好了吗?”她好像快要溺水的人,还在死命挣扎,想要握住岸边遥远的草的影子。
“过一星期人家就要陆续往里搬东西了,本来没打算告诉你,你也忙,只是那一箱子东西我们不好处理。”
呵,不打算告诉她,那万一她来了之后拿着钥匙去开人家的门,会不会很搞笑?她想,什么东西不好处理,也许是他们根本就看不上自己,不喜欢这个女儿,连带着也不喜欢君熠。自己在君熠家有一个独立的房间,被他的父母疼爱,但是自己这边,什么都给不了他,因为她连自己的容身之地都没有。
“走了,回家。”
“不了,来不及,我回学校吧”,她自己抱着箱子站在楼下,完全没有看母亲一眼,“我已经打车了,一会儿就来。”
然后她看到母亲转身去开车,车窗缓缓摇上,母亲没有给她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走了。
她真有一种孤单落寞的感觉,一整个晚上脑海里不断浮现的都是那并不合时宜却戳进心里的一句词:“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也许我真的很失败吧,都不知道如何跟自己的父母相处。她想。
浑浑噩噩到宿舍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又觉得自己无比清醒了,君熠妈妈打电话过来,问她青团味道怎么样,又说给她的每一盒口味都是不一样的,问她有没有什么偏好。
她不答,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这些年来,从老师、朋友、同学甚至是陌生人身上她都获得过许多温暖,但是偏偏最亲近的、血脉相连的父母带给她的,只有痛苦。
“小萱?你在听吗?青团要尽快吃哦,放久了味道不好。喜欢的话……”
她渐渐听不到对面的声音,也不知道怎么就挂了电话,只是那天哭了很久。她想:也许这辈子,都没办法跟家人和解了,她自己无所谓,只是不想让君熠一家人和自己一样陷入这一片泥潭。
快五一的时候母亲突然说要来看她,她本能的反应是拒绝。因为她知道她来了,一定会编排这学校的种种不是;加之高考临近,凌萱所带的年级是高二,没多久升高三,又是处在期中考试前,她也是真的很忙。
“暑假再说吧。”她回了这么几个字。
“我中午开车过去,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她那不容置喙的语气凌萱早已习惯,也默默承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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