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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璇玑剪划破的雷雨夜 (2/3)

齿轮时如出一辙。

滋——

金属指节磕碰活字模具的脆响刺破沉寂,林简猛地睁眼,发现黄铜色的机械右手正以诡异的韵律描摹墙面。活字印刷作坊特有的松烟墨味突然浓郁得呛人,他这才惊觉整面西墙竟是《清明上河图》的镂空雕版,而那些宋代商贩的算盘珠竟随着他义肢的动作咔嗒奏响。

该死的...蝉蜕状疤痕在颈侧突突跳动,林简用左手死死按住躁动的机械臂,掌心立刻传来针刺般的灼痛。屋外炸雷劈落,古董店临街的彩玻璃橱窗应声震颤,陈列的明代苏绣牡丹突然绽开血丝状脉络——那些用先天八卦阵绣针法封存的七彩丝线,正在闪电中倒卷缠绕。银蚕丝绞进开放式齿轮的瞬间,他腕间的青色血管竟透出微弱磷光。

斜雨开始叩击黛瓦时,混着页岩粉的老檀香味陡然加重。

轴承...林简皱眉后退半步,二十年前安装的木质颈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身形晃动的刹那,正厅针灸铜人眼中突然暴起精光,足三里、曲池、合谷等二十八处主穴同时迸射银针,碎瓷瓶里的朱砂被气流卷成赤色漩涡。

机械臂不受控制地张开五指,悬空的银针骤然重组。林简瞳孔收缩——那些跳动的光点竟是他收藏的乾隆活字模的拓印,更诡异的是,被割破的指尖正渗出赭石色黏液而非血液,凝在地砖上像极了脱漆的碎金箔。

别动!暴喝的尾音还没消散,针阵已随着他机械臂的挥动刺入红木案台。泛黄的《天工谱》残卷突然吞吐青色浓烟,宣纸上工笔描绘的木牛流马竟颤动长睫,青铜獠牙撕咬银针的声响令人牙酸。林简能清晰感受到脊椎深处有榫卯机关彼此嵌合,某种带有木器包浆感的能量正逆流而上,机械臂拼接处的桃木芯忽然亮起北斗纹样的凹痕。

刺啦——!

剪刀开合声自虚空中炸开,像淬过陨铁的弯月相击。音波掀翻博物架上的活字模时,林简终于看清悬浮在胸前的物件:约莫三寸长的银剪,刃口跳跃着赭红锈斑,握柄处镶嵌北斗七星状的紫萤石。十步外宣德炉里的龙涎香灰无声腾起,在空中勾画出敦煌飞天的轮廓。

璇玑剪。

这三个古篆字竟从他咽喉深处挣脱,仿佛被人塞入封存千年的冰鉴。雷声忽而变得如同浸水的编钟,檐角的雨帘凝结成剔透的玉珠链。林简眼尾余光瞥见橱窗里的《廿四节气神祇图》泛起幽光——霜降神女肩头的玉秤疯狂震颤,大雪童子纹绣里的冰凌正扭曲成现代枪管形状。

就在机械指节扣住剪柄的刹那,碧色电弧劈裂前厅。被照亮的玻璃橱窗上,二十四尊神像的投影突然拉长为异形,它们的指尖延伸出丝状光脉黏连着璇玑剪,像操纵提线傀儡的幽灵。

划开!暗处传来层叠的回响,似有万千匠人在陵墓深处呢喃。视网膜忽然掠过苏绣星图的复杂路径,那些针脚竟与他这些年的机械设计图完全吻合。璇玑剪遵循着天工造物的原始韵律猛然下劈——

雷鸣在裂痕处戛然而止。

被剪开的空气并非黑洞,反而像撕裂的云锦袈裟,豁口中浮现无数青铜巨树的虬结根系。每一片镀金齿轮都映照出林简的残影:有的他在铸造斩马刀时被烈焰吞噬,有的他在机关鸢尾花里植入星图,更多的影子重复着引颈自刎的仪式,匕首尖端凝着永远不会融化的霜晶。

裂缝深处飘来半朽的红漆木盒,饕餮纹裂口处渗出莹蓝液体,未完成的并蒂莲苏绣浸在血泊中诡异地绽放。脖颈后的义体神经突触疯狂战栗,林简的机械手突然钳住自己咽喉,雷光中浮现的甲骨文如萤火虫爬入瞳孔:谢...无痕?

时空裂缝坍缩的瞬间,真正的星空撕裂了现实。

不是被霓虹玷污的都市天幕,而是以泥活字排布的二十八宿星阵。危宿三星与他机械腕部的青铜纹路完美契合,脊髓深处的木齿轮开始逆向旋转。心跳声突然变得铿锵如锻铁——那绝非生物器官应有的韵律,反而像是永乐年间的莳绘漆盒在开合。

修复《天工谱》。

篆体铭文如蜈蚣般从机械臂的檀木接缝处钻出,旋即消融在潮湿的夜风中。最后一片齿轮投影消散时,林简颤抖着摸出手机,屏保上母亲的笑容被蓝光切割成碎片。满地狼藉中,烫金活字模早已嵌进金丝楠木柱形成凤阳花鼓调:

九曲连营锁风雷

而那个装着银杏叶标本的铜锁,此刻熔成北斗七星的形状躺在他掌心,匙孔处隐约可见谢氏匠门的九宫秘符。

[匿名号码:修复《天工谱》,否则蚀纹盟将至]

木雕屏风上的钟馗突然眨了眨朱砂点睛,林简猛然回身,正见璇玑剪上最后一缕猩红灵力渗入砖缝。雨水泡胀的檀木门廊坠下蛞蝓状的青铜屑,混杂着焦糊味的龙涎香里,忽而浮现幼儿时期记忆的残片——锻造房中的捶打声,总伴随着某具未完工人偶的悲鸣。

当铜锁的七星凹槽与义肢铆钉相嵌时,晨光刺破云层,机械关节漾起橙黄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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