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如刀，削尽世间温情。残烛的光摇曳着，仿佛在诉说一段陈旧的往事。庙宇外的竹林随风低吟，叶片交错间，一道道冷冽的光线透过枝桠洒下，将青石板映得斑驳不堪。
萧恒站在庙门前，仿佛一尊雕像，久久未曾动弹。他负手而立，黑色披风随风鼓荡，幽深的目光落在那被时间侵蚀的殿门上。破败的庙宇，残垣断壁，唯有供桌上的青灯，早已熄灭多时。
他站在这里，不知过了多久。
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冷峻的轮廓，眼底却隐约闪烁着难以察觉的痛楚。
脑海中，若水的声音如潮水般浮现——
“若有来生，我愿忘却前尘，只求与你共度平凡岁月。”
“来生……”萧恒低声呢喃，指尖轻轻摩挲着剑柄，声音沉如夜色，“可你为何连这一世都不肯留？”
他闭上眼，胸口仿佛被一块沉重的石头压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疼痛。
不远处的竹林沙沙作响，仿佛是某种遥远的回音，悠远缥缈。然而就在这一片静谧中，一抹细微的脚步声自林中传来，惊醒了沉浸在思绪中的萧恒。
他猛然睁开双眼，目光冷冽，锐利如剑：“谁在那里？”
竹林深处，缓缓走出一个人影。青衫如故，折扇轻摇，带着一股熟悉而令人不安的气息。
那人踏着竹叶而来，每一步都踏在寂静之中，仿佛是从过往中走出，带着千丝万缕的秘密。
“萧兄，别来无恙。”
萧恒的目光冷如寒霜，凝视着来人，声音平淡却暗藏杀意：“莫凌尘。”
这个名字，宛如一柄刺骨的利刃，划开了埋藏已久的旧伤疤，让鲜血再次流淌而出。
“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冷漠。”莫凌尘微笑着，仿佛昔日的恩怨早已不在心头。
萧恒的手缓缓握紧剑柄，眼中杀机渐浓：“你来这里，是为了若水？”
莫凌尘收起折扇，眼神中多了一丝复杂：“看来，你果然还未放下。”
“放下？”萧恒冷笑，眼神如利刃般刺向对方，“我如何放下？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若水的死，我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吧？”
莫凌尘静静地望着他，良久后才低声叹道：“你一直都误会了。”
“误会？”萧恒瞳孔微缩，脚步上前逼近，声音中透露着难以遏制的怒意，“你说这是误会？”
莫凌尘抬头，眼神中透出几分无奈：“若水的死，确实与我有关，但真正要她命的，从来不是我。”
萧恒微微一震，目光如电般紧盯着莫凌尘，仿佛想要从他眼中窥探出一丝谎言。
“你什么意思？”
莫凌尘走到庙门前，缓缓伸手轻拂那道破旧的门扉，声音沉静而悠远：“她的死，是她自己的选择。”
“选择？”萧恒瞳孔猛缩，脸上冰冷的神情瞬间碎裂，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惊与痛楚。
“你撒谎。”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些许颤抖。
莫凌尘摇了摇头：“萧恒，你以为她不知道你身负六世轮回的诅咒吗？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留在你身边，只会让你陷入更深的劫难。她死，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断了这份因果。”
萧恒站在原地，仿佛被雷击一般，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他回忆起若水离去那夜，明明她已身受重伤，却仍执意护他周全，那一抹凄然的笑容，至今仍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头。
他以为是莫凌尘夺去了她的生命，却从未想过，她竟是心甘情愿地赴死，只为换他平安。
“为什么？”萧恒喃喃低语，目光迷茫而痛苦。
莫凌尘背对着他，声音低沉而缓慢：“因为她爱你。”
简单的五个字，却仿佛千斤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萧恒的心头。
萧恒缓缓跪倒在庙宇之中，手指死死扣住青石地面，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仿佛要将所有的悲痛宣泄出来。
“若水……”他的声音哽咽，泪水悄然滑落。
庙宇中，一片寂静，唯有夜风在轻轻低吟，仿佛回应着他的呼唤。
莫凌尘站在庙门之外，折扇在掌心轻轻敲击，静静地望着夜空：“萧恒，这世间，总有一些人，愿意用生命去守护他们心中最重要的人。”
他回头，看着萧恒痛苦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叹息。
“可惜，你明白得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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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